赵老爹这话一出,挪出去的脚步又挪了回来。他们这些能过来的不是姓赵的,就是和赵家关系不错的,平日里你来我往的,又何止四文七文的。
今天是第一天来,他们就豁出去个脸面喝一次。以后再喝大不了花钱呗,要是赵家不要钱,这米粉不是用粮食做的么,他们晚上回家送过来一斗两斗粮食,也添上了。
想罢,众人也不再纠结,依旧围在炉火前嘻嘻哈哈的说笑起来。
村里人交给赵老爹,赵小山则和二黑子忙活起那个大客户。米粉是早就泡软切好的,只需要放锅里烫一下就好。
米粉的价格是他想了很久定下来的,在这卖的米粉都是用杂粮磨的,稻米的成分很低。杂粮价低,高粱米和粟米也就七八文一斤,加上稻米的话一斤能出湿米粉一斤半左右,差不多能做出来大碗四五碗。
这一大锅骨头汤里面其实就四根大骨头,一丁点肉都没有,白菜和柴禾都是家里现成的。这么算下来,他一碗的米粉成本约在三到四文钱。
其实,这里面最费钱的不是他的粉,而是那两罐调料:辣椒油和麻油。
油么,到啥时候都是贵的,因此,除了刚才给那几个胥吏大方点,其他来免费喝汤的村民里除了村长李安有幸加了一勺,其余人一概没给。
没一会,那十个大碗就做好了,买粉的这人一直站在摊位前烤火兼凑热闹,粉一端上来,招手向不远处本村的同伴喊道:
“大哥,你们几个快过来,这米粉味道不错,还热乎,快过来喝一碗。”
几人一听说有人请吃东西,立马颠颠的过来。
汤是烫的,几个人刚端起碗被烫的“嘶嘶哈哈”的,但这热气像是暖到了身体里,到底没舍得放下。
有第一个人买就有第二个,不一会,66续续又过来好几拨,有那不差钱的要了碗大粉的,条件差点的就要了一份小碗的尝尝。
赵老爹二黑子和赵小山忙的不亦乐乎,大呼预备的碗筷不够,到最后本村的就轮到两个人,排队等着喝。
那个一次要了十碗的人第二碗已经下肚,抹了抹嘴大呼痛快:“你们这要是有个条凳能坐着就好了,这吃饱喝足了真他娘的想回家睡一觉!小子,你家这料是用啥做的?我咋吃着舌头麻麻的,刚吃有点怪,越喝越好喝。”
“大哥识货啊,这么多人都喝,就你吃出了不同,俺这叫麻油,不说别的地方,咱乐平镇都头一份的!大哥吃的好,明天俺们还来,我再做点不同口味的,保你爱吃!”
赵小山正收着碗筷,转头一看,好家伙,米粉没了,那边还有好几个等着的没吃到的。
赵小山连忙解释道:“第一天没准备那么多,明天,明天一定带够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为表诚意,我请各位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他们这边正忙的热火朝天,那天徐老大的铜锣响了起来:“行了行了,时间到了,赶紧回来接着干活了。”
赵大壮恋恋不舍的放下舀汤的勺子,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过去。
人一撤,二黑子直接坐在地上了,虽然刚才就这么两刻钟,但他差点忙成陀螺,现在耳边好像还有“再给我来碗汤”的呼唤声。
“山子,你明天还是去接着卖唱吧,感觉那个来钱更快。”
赵小山深深赞同,那么一大桶骨汤,这么一会就没了,钱没挣几个,倒是累的不轻。
赵老爹不仅没任何疲态,反而精神抖擞,将碗筷收拾完后又给大黑牛喂了点干草。
“卖什么唱,那算什么出息!净出馊主意!以后咱就来这卖米粉,又能挣钱,咱村里人也能喝碗热乎的,不比啥都强?”
“爹,你的重点不是挣钱,是让村里人喝上热乎的吧?”他爹随了他爷,对宗族对村里的感情都重。
赵老爹也不和儿子缠歪,背着两人将刚收的铜板数了数,开张第一天,忙活一上午,共收入一百四十五文。
赵小山粗略估算一下成本,赔了差不多一百多文。
没办法,谁让赵老爹是穷大方呢。
东西收拾差不多了,赵老爹赶着牛车哼哼着小调往回赶,赵小山想着好几天没看到狗子了,拉起二黑子便叩响了庙门。
结果这次来开门的沙弥听了他们的来意,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堵在门口说道:“悟真他现在不便见客,施主还请回吧。”
赵小山一头雾水,问道:“悟真怎么了?为什么不让见客?是正在忙还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没什么事施主先回吧。”沙弥不再解释,直接一把将门关上了。
赵小山和二黑子对视一眼,心中一凛,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开门!你把话说清楚,狗子怎么了?普广呢?我要见普广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