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宮女的選拔,比起選秀來,條件也沒放寬多少:除了家世和才情可能次了些,至於容貌上,也未必就差了去了。
這個消息一下來,宮中頓時就沸騰了。要知道,宮中的宮女們,哪一個不是正值青春?本以為此生無望,只能熬到出宮草草嫁人了事,誰知還有這等好事兒。如何不叫人激動盼望?這一旦真的選做了妃子,那便是一人飛升仙及雞犬了。誰不盼望榮華富貴,榮耀門庭?
當然,也有冷靜清明的看得透的,明白這未必是好事的。陶君蘭就是其中一個。
她知道權力榮華的好處,可更知道,這些帶來的壞處。所以,她倒是沒有歡喜之意,反而憂心忡忡,對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極度反感。
綠柳見了,倒是奇怪:「你最近怎麼了?人人都喜氣洋洋的,偏你愁眉緊蹙。活像是丟了銀子似的。」
陶君蘭自然不好意思說自己怕被選上,只含糊敷衍過去:「宮裡最近浮躁得很,見了心底也覺得浮躁。」
「自然是浮躁了。」綠柳一挑唇角,意味不明:「都巴巴的等著麻雀變鳳凰呢。」
陶君蘭低嘆一聲,「哪裡那樣容易。」並不是選上了,就能涅槃,想要涅槃,那還得經過重重的艱險試練。而她們這樣沒有根基的宮女子,沒有任何的保護和屏障,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其實,你這樣應該很容易選上,」綠柳看著陶君蘭,眼睛裡閃爍著明滅的光芒,聲音微微有幾分興奮:「你看你,容貌也好,也會讀書寫字,比別人不強上百倍?若是你將來……可要照應我們才是。」
陶君蘭心中一片反感,不過卻不好翻臉或是露出什麼不快來,只搖頭道:「我是罪臣之女,沒有資格的。」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倒是安定了不少:是的,她是罪臣之後,想來沒有這樣的資格。
綠柳「哦」了一聲,聲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充滿了無限的遺憾。
片刻後,綠柳又問:「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被選上?」
陶君蘭聞言一驚,抬頭盯著綠柳看了半晌,末了聲音都有些僵硬:「你想做皇妃?」
綠柳點點頭,托著腮一臉嚮往:「做皇妃有什麼不好的?不必看人臉色,高高在上,想要什麼有什麼。家裡人也能跟著一道受益。總好比現在強——孫姑姑最近越發陰厲嚴苛了。這個月我都挨了三回訓了。」說著又有些咬牙切齒:「若我真有那麼一天,一定叫這些害我的人沒好日子過!」
陶君蘭看著綠柳這幅樣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想告訴綠柳,其實富貴了,未必也就是想要得到什麼就有什麼的。相反的,重重規矩束縛,反而比現在日子更不好過。
可是這些話,到底還是堵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算了,讓她做一做夢,也沒什麼不好。陶君蘭如此告訴自己,橫豎,她們浣衣局的宮女子,應該也沒什麼機會。
不僅是綠柳,就是采鳶也未必沒有這樣的想法。
唯獨文杏,倒是沒有什麼改變,仍是每日同陶芯蘭嘻嘻哈哈的。似乎並沒有這種意向。
這是好事。陶君蘭衷心的這麼覺得。
選秀有專門的部門來進行,這日,就有個公公過來浣衣局,同孫姑姑說了幾句之後,孫姑姑便是讓她們都停下手裡的活計,排成一列,一個個的給那公公看。
當然,排在前頭的,是孫姑姑平日就看重的一些宮女子。畢竟名額有限,排在越前頭,就越是容易被選上。
陶君蘭拉住了陶芯蘭,悄悄的在孫姑姑的耳邊說了自己的身份。
孫姑姑皺了皺眉,揮揮手:「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幹活吧。」
陶君蘭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趕緊退開了。
只是做活兒的時候,卻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到底共處一室這麼久了,她不可能不替屋子裡另外的人擔心的。
陶芯蘭年歲小些,到底有幾分好奇,偷偷的趴在那兒看選秀。然後來回的跑著,告訴她哪些熟悉的人被選上了。
最後,光是一個浣衣局裡頭,就選出了八個宮女子。這個數目讓陶君蘭有些咋舌:浣衣局都能選出八個,更別說別的地方了。最後只怕宮裡初選出來的,怎麼也有百來十號人。再去蕪存菁,怎麼也能有十個人留下吧?
「綠柳姐姐和采鳶姐姐都被選上了。」陶芯蘭悄聲的言道。
陶君蘭一驚,「選上了?」隨後又覺得也是理所當然沒什麼好驚訝的:綠柳和采鳶的容貌,其實在浣衣局裡頭,也都屬拔尖的頭一份。選上了也不稀奇。況且這應該是粗選,挑選得不夠細緻,條件也寬泛,選上應該並不難。難的,只怕是最後一關。
只是,她心裡其實並不大希望綠柳她們被選上。不過這也只是她的私心,其實綠柳她們自己,怕是高興的。
沉默了一陣子之後,陶君蘭只嘆一口氣後便是接著洗衣裳了。這些事情,她其實也管不了,操心來做什麼?
綠柳和采鳶回屋的時候,都是十分歡喜的。
見了陶君蘭,綠柳就上來挽住了她的手,笑嘻嘻的報喜:「君蘭,我選上了。」
陶君蘭只得道了一聲恭喜。
只是她心裡卻並沒有替綠柳高興,反而覺得,有些憂心忡忡:接下來的路,只怕更難走吧?
采鳶在一旁忽然就插了一句:「有什麼可炫耀的,這還只是頭一茬,接下來也不知選得上選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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