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穿着灰白的僧袍站在码头处,海风吹拂着她衣袍猎猎作响。
或许是常年遁入空门的原因,只要看到孟姨,似乎就会被她的平静感染,阴霾烟消云散。
“小姐,这是王俊山,徐老爷子早年的助手。”
孟姨介绍着身边的中年男人,他头发稀疏,身着灰尘仆仆的工装,在衣服上蹭了蹭黑黄的手才伸出来,“小姐,一转眼您都出落得这么大了,日子过得真快。”
王俊山饱含热泪,二十年前徐老爷子对他恩重如山,后来落了个尸骨全无的下场,要不是孟姨从中牵线,他怎么能找到徐老爷子唯一的血脉。
“王伯你好。”
安兮早前和王俊山通过电话,谁能料到,时光辗转,这些人还对父亲忠心耿耿。
“说正事吧小姐。”
王俊山擦拭过眼角的湿润,一本正色道,“这是个大买卖,对方要发三千吨的货物,利润大概在百万,小姐跟我去谈,当场签约。”
安兮有点怀疑自己,大学刚毕业不久,她本该作为应届生去参加面试。
但是安家却以继承家业为由阻拦,说得好听,其实是想让她空出时间给安月薇做替死鬼!
所以,她完全没有工作经验,一上手就创建公司,很可能把事情搞砸。
王伯安慰道,“这是我的老顾客了,就是走个过场,小姐不用担心。”
安兮跟着王伯和孟姨去赴约,地点就在码头不远处的饭馆里,门口高耸着起重机,破旧集装箱改的餐厅,鱼腥味夹杂着汗臭味。
十几度的气温,赤着胳膊的大汉比比皆是,他们无不皮肤黝黑,彰显着劳动的痕迹。
王俊山领着安兮径直到角落的位置,点头哈腰地冲着个平头大汉道,“林大哥,这就是老徐的女儿。”
大汉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大金链子,叼着雪茄,斜睨了安兮一眼,“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当下,王俊山和孟姨的神色都是一滞,安兮是一张娃娃脸,但她并不认同大平头对自己的评价。
“林叔,我几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笔单子,我们可以接。”
安兮夺过安俊山手里的合同,痛快利落道,“信得过我们就签,信不过,您可以找别人。”
她当机立断的气息,让平头男正视起来,他手里的雪茄碾在餐盘里,笑了,“小女娃娃做事果敢,还不错。”
旋即,他打了个响指,便有人送来签字笔和印泥。
握着笔,他看了安兮一眼,“货要是出问题,你们得全权负责,懂吗小丫头?”
安兮没做过海运生意,但这种明文规定确实是这么个理,一式两份的合同,她取了一份在手边,“放心,林叔,包在我们身上。”
她的笔尖迅速落下,男人修长的手,却压在了合同上。
安兮抬头,看到的是季舜川阴沉的脸。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季舜川怎么会在这里?她才刚开始事业起步,这就被抓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