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徐徐,灯火摇曳,招魂蟠来回飘动,灵堂内外一片寂静。
谢昭宁回过头,看向虚空中,魂魄归来了吗?
荣安重复一句:“谢昭宁,她们都说你比我好看?”
“是吗、那是因为你太嚣张了,若是温柔些,她你也会很好看的。”谢昭宁无心与她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心神疲惫,索性跪坐下来,舒展筋骨。
荣安看着她,“你想夺回皇位吗?”
“那是我的吗?”谢昭宁嗤笑,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她的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你可知顾少傅穷尽十八年,为何没有将她救出来?”
荣安道:“是她无能。”
谢昭宁说:“不是她无能,是因为她心怀天下。她救殿下于水火,就必须杀了当今陛下。杀了她虽好,京城乱,天下百姓丧,谁可做那个位置?”
“她明明有机会,甘愿什么都不做,她作为少傅,对得起东宫,对得起天下百姓,唯独对不起她自己。先帝三女,一死一疯,嫡系一脉只剩下当今陛下了。”
“荣安,她败在了自己的仁心上。”
谢昭宁轻笑,扬望向招魂蟠,泪水轻轻滑下来,“无能二字,不适合她。她不做逆臣,却背负逆臣的罪名而死。”
荣安眨眼,缓缓说道:“所以,你有机会呀,你该为她正名,后世不知今日的事情,她们会觉得顾漾明是逆臣,顾家都不肯接受她的尸身入府。”
谢昭宁没有回应,努力睁大眼睛,我可以做,谢蕴该如何自处呢?
谢昭宁终究说不出一句话,低头,双手颜面,谢蕴,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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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一缕阳光从窗柩内渗入,床榻上的人微眯着眼睛,她撑着坐了起来,扯开锦帐,面前多了一个地铺。
她记得昨夜守夜的婢女,好像在外面睡下的。
谢蕴纳闷,缓步走了过去,探头一眼,好家伙,谢昭宁裹着被子酣睡,连衣裳都没有脱。
谢蕴踢了踢她的肩膀,“去哪里鬼混了,半夜回家不上床。”
“你吵死了了……”
睡着的人往被子里缩了缩,谢蕴不甘心,又踢了踢,“要睡去床上睡,别碍着我走路。”
谢昭宁登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赤脚就往床上跑,谢蕴提醒一声:“衣裳脱了,脏死了,你睡一觉,我还得洗被子。”
“你事儿真多!”谢昭宁埋怨一句,还是屁颠地脱了衣裳,如鱼儿入水般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漆黑的脑袋。
谢蕴吩咐人来收拾地上的铺盖。
等婢女退下后,谢蕴走到床前,伸手去揪住谢昭宁的耳朵:“一夜不归,胆子大了。”
谢蕴刚摸到小耳朵,还没揪,对方就缩走了,什么都揪不到。
“谢昭宁。”
谢蕴不满意,掀开被子去揪,一揪一个准,谢昭宁不耐烦,伸手去抱她,“再闹,就上床来陪我睡。”
谢昭宁抱个满怀,没有动,就这么贴着她,道:“驿馆内摆了灵堂。”
听着她软绵的声音,谢蕴说不出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我知道。”
于顾漾明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有人守灵,葬于顾家,大概是她想不到的。
谢昭宁说:“谢相,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