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道:“她何必如此,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未曾想杀她。”
“国公是什么反应?”他问。
“听闻很伤心,在佛堂不吃不喝,国公府也闭门不再见客了。”
宋观穹不再问了,他陷在那些和杨氏有关的经年的记忆里。
曾经,那是蒙在他头顶的、巨大到喘不过气的阴影,是靠吸食他的痛苦活下去的恶鬼。
现在她死了,因为知道不能再靠控制他得到养分了。
他并未如释重负。
宋观穹搂着夏诉霜的肩膀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夏诉霜不说话,默默将他抱紧。
她慢慢发觉了阿霁和杨氏有些相似,不仅是外貌,还是那种对于所求的过分偏执,乃至不可得时的自毁。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她想到刚回建京时阿霁的反应,和这一个多月的僵持,怎么会不担心。
那有一天,阿霁会不会和杨氏一样?
不会的,她不是定国公,不会让阿霁走到那一步。
“见到你之后,我慢慢就不恨她了,我只当是一
种交换。”他说道。
宋观穹受了灾劫,上天就给了他一个师父做补偿。
夏诉霜任他抱紧,说道:“我不会让你步她后尘的。”
“嗯……”
时间被沉默拉得很长,直到情绪归于平静,宋观穹才松开手:“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她不走。
“阿霁,眼睛给我看看。”夏诉霜一直在担忧着他眼睛的伤。
宋观穹将眼罩揭开了一点点,她看到了眼下那一道伤口,刚刚结痂。
幸好没有正中眼睛,她松了一口气,责备道:“闷着伤口做什么?”
“这牢里不干净,大夫是这么嘱咐的。”
宋观穹搂着她,夏诉霜自然地就坐在他腿上,两个人重又亲近起来。
原来将夫妻俩和好最好的法子,就是共患难。
他宝贝地把人搂住,心中只余叹息。
夏诉霜也怀念这种亲密,依在他的肩膀上,不想离开。
“对了,有一件事,从你有身孕起,我就一直想做了。”他起身又半跪下,把脑袋轻轻贴到她的肚子上。
“你说他现在多大了?会不会踹你?”
“我也不知道……”
夏诉霜的手摩挲着他的下巴,觉得阿霁有点犯傻,怀胎这么久,她还没感觉到肚子有过点什么反应呢。
可肚子里小孩好像知道阿爹在靠近,突然踹了阿娘的肚皮一脚。
宋观穹看见了,赶紧抬头,带着询问看向夏诉霜,刚刚是不是——
两个人对视,夏诉霜的眼里也是惊奇,“好像是。”
胎动了。
宋观穹的手追着那点动静,满目欣喜和激动,夏诉霜含笑看着他,希望此遭的事快些解决,一家人不在这牢里相聚。
“遥儿,我就是为了你和祂活着的。”他突然说道。
她点头:“嗯,为了我们娘儿俩,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夏诉霜抱着他的脑袋,目光温柔。
“这地方不干净,不要再来了,等我出去。”
“你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分娩之事。”
“不要心急乱了阵脚,我要你平平安安走出来。”
宋观穹重新给她披上斗篷,盖上兜帽,“更深露重,一路小心。”
“嗯。”
离别之时,她得了一个温柔的轻吻,可慰一路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