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走了吗。”
理智告诉朝瑾,这个不识好歹,胆大包天的女人就是在欲擒故纵。
她自己也承认了,是在刻意冷淡他不是吗?
该死的是,即便不看长鱼姣,朝瑾也能想象出她此刻微微泛红的眼尾,颤动飞快的眼睫,和藏在平淡面容下淡淡的不安。
冷着脸,朝瑾到底甩了衣袖。
坐回了长鱼姣对面。
“茶呢?”
像是要为自己见鬼的举动找回点面子,朝瑾的声音冷的很。
轻易让人听出不满。
长鱼姣却是为此弯了唇,露出朝瑾从未见过的柔软笑意。
妩媚的狐狸眼被她弯成了月牙儿,推杯的动作变得轻快,等到再次将温热的水饮入喉间,朝瑾竟是尝出了一丝甜意。
他重新坐下,听她继续未尽之言的举动,似乎是正确的选择。
“还不说些好听的,让朕消气?”
长鱼姣轻缓的笑了声,月牙儿弯的越深,带着一种不属于长鱼姣却又独属于长鱼姣的天真稚气。
“入宫前,我很害怕,我怕高耸的红墙,怕再也见不到父亲,但父亲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朝瑾一时无言。
对于宠爱者,他当得温柔二字。
“但你从没来看过我。”
长鱼姣的眉心细细蹙起,带着几分哀怨。
婉转轻柔,并不尖锐的控诉,
“我一直想,父亲分明说,你很温柔,我病了你为何不来看我。”
盈盈泪珠适时滚落,孤单单一颗,砸下时却像有千斤重。
“我就是想冷落你,像你一样。”
似是将心中的苦闷尽数剖析后的忧伤,长鱼姣陡然起身,脚步散乱又要往内室躲,拨开珠帘时,带着稚气的怨怼,
“等你病了,我也不去瞧你,一定不去。”
白榆立在一旁,一张嘴开开合合。
他想他该说什么,跟着皇上斥责长鱼美人放肆?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沉默的皇上离开了携芳阁。
圣驾华贵,紫玉铃响起的声音让众人避开左右。
漫长的宫道飘来秋桂的馥郁芳香,白榆突然听见圣驾中的皇上低低问了一句,
“朕为何,没有去看她?”
白榆心里一咯噔。
这个问题实则不必思索。
皇上的温柔是给讨他欢心之人,如明贵妃。
可即便是盛宠如明贵妃,得到的温柔也多少皇上散漫为之的任性。
冷心无情才是帝王本色。
正如入宫未承宠便病倒的长鱼美人。
路过延庆宫,有细小桂花随风落入圣驾,正正好好,跌在朝瑾掌心。
朝瑾看着这朵纤小桂花不由想起,去年此时,长鱼姣刚刚入宫。
依照曹太医的病案上记录,那时的她应是病的起不来身。
延春宫偏远,连馥郁皇宫的秋桂香都送不进去,而她是否望着窗外,清冷漂亮的狐狸眼半是希望半是失望的,在等他到来。
“白榆,回携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