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皇帝面前,这份喜悦自是不好宣之于口,穆桑榆淡淡一笑,“皇上调度有方,大周得上天护佑,我朝神军必是无往不胜的,阿哥不过顺势而为。”
言罢,两人便又各自沉默。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陷入了这无话可说的境地,有时强行说起什么,也往往是在议论旁人的事情。
黎谨修望着她,眸光之中满是复杂。
穆桑榆立在窗子一侧,夏日的光洒在那精致的面容上,微闪着仿佛细瓷一般的光泽。她耳下坠着一对银丝水玉耳坠轻轻晃动着,仿若两颗水滴即将落入雪腻的肩颈并高耸的雪峰之间,摇摇欲坠又将落不落,撩人心魄。
一袭碧翠色轻容纱对襟褂子,清透的面料透着底下的玉骨冰肌,令他一阵阵的燥热。
这段时日,他没来后宫,除确有朝政繁忙之故,更因着不知如何对她。
那场离奇的梦,他原不该当真的,但梦中的事情,却又时时给他带来剜心般的痛苦。
梦中的穆桑榆,冷淡的话语,轻蔑的笑容,总回旋在他脑海之中,甚而几度他都险些如梦中的自己一般,冲到长春宫来质问她。
他没再犯过心疼病,取而代之的却是夜晚的长梦煎熬。他总在她的讥讽嘲笑之中醒来,而后在床畔枯坐至天明。
她说,他不配让她有孩子……
“榆儿,过来。”
黎谨修压下了万千思绪,看着穆桑榆,淡淡说道。穆桑榆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直朝自己袭来,坐在那里的男人仿佛一头猛兽,而自己则是落入他掌中的猎物。
虽则只是简单的一句言辞,穆桑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她才到近前,黎谨修便即伸臂揽住了她的纤腰。
穆桑榆眼前一花,天地似乎在眼前倒转,再回过神来时,背已抵在了床褥之上。
“皇……唔……”
才开口,男人的唇便紧贴住了她的,堵住了她余下的话语。
纤细的手腕被他紧握着,黎谨修健硕的身躯将她牢牢的桎梏在了身下,令她丝毫不能动弹。
龙涎香与男子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也使她忘了挣扎。
他的吻有些粗鲁,似是激烈的向她索要着什么。
怀中女人的安静柔顺,令黎谨修心中的那份躁乱略平复了些许。他自她的唇上起来,吻咬着她细白的脖颈。
“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
虽是明知故问,穆桑榆还是禁不住的脱口而出。
“做什么……自然是要你。”
黎谨修的气息有些紊乱,口吻平静却饱含着渴望的情欲。
“这是白天。”
穆桑榆兀自说着,心底却明白这次她是逃不掉了,她能感觉他压抑着的情感与坚决的意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们毕竟是这样的关系。
黎谨修微微直起了身子,一手解着衣衫,一面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又怎样?白天便不行么?咱们之前,何曾管过白天黑夜?”扯开了衣襟,袒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而后他重新抱住了她。
轻抚着她的脸颊,黎谨修低声问道,“榆儿,你是不想要朕的孩子么?”
穆桑榆轻轻阖上了眼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先怀上,然后再失去么?
起初她以为,她可以独占他,而后她失望了;后来,她又觉得能有他的孩子,那也很好。可是,孩子也没有了。
她就一无所有了。
穆桑榆的沉默,令黎谨修以为她是在默认。
“……朕,一定会让你诞下属于你我的骨肉。”
殿外,李德甫守着大门,两眼望天,一步也不敢离开。
皇上和娘娘,这一遭儿就好了吧?
李德甫正美滋滋想着,猛然见宫女芸香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跑来。
芸香到了门前,抬步就要进殿,李德甫忙拦了她,压低了声儿斥道,“你干嘛?你要干嘛?皇上和娘娘正在里头……你不要命了!”芸香却脸色煞白,满面惶急道,“不成不成,奴婢一定要见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李德甫哪儿会让她进去打搅了皇帝的好事,两手扒着门框,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芸香几度冲不过去,情急之下,高声呼道,“娘娘,奴婢芸香有事禀告。和安公主在太液池落水了!”
李德甫一拍脑门,将脸扭到了一边。
姑奶奶哎,您不爱惜这脑袋瓜子,可别带累我呀。
这差事,真是越不好干了。
殿内一片死寂,片刻功夫,但听绣鞋声响,穆桑榆自里面匆匆出来,衣衫不整,鬓微乱,一脸焦急道,“豆蔻怎会落水?如今怎样了?”
黎谨修也随在她后面一道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