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等我抓到你的手你就往使劲往后扯,别害怕,我会扒住窗户的,莫垂柳你在下面接住唐藕别摔了她。”
门外传来某个傻大个儿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吧我稳如老狗好吧。”
唐藕有点紧张:“行,行吗?我怕抓不住你。”
“一定抓得住的。”
白茶站在禁闭室里仰头看,忽然弯起唇角浅浅笑起来:“我相信你!”
光暗交织,唐藕仍觉得自己慌张得像个小废物,但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站在黑暗里还对着自己笑的白茶,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竟生出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
她一定能抓住白茶的手!
唐藕,一定能把白茶从这个小黑屋里解放出来!
当唐藕吃不住重量摇摇晃晃从副窗上摔下去时,她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摔个稀巴烂,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在跌进莫垂柳怀抱的一瞬间终于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
莫垂柳一个没把持住,两个小废物激动地顿时滚作一团,衣服身上都脏兮兮又湿漉漉的,活像是刚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打了一架。
好不容易扒着窗边儿爬上来的白茶险些手一松就掉下去……
“所以,你们两个一直盯着我看是要怎么样?”
顺利从窗户跳下来后,原本焦灼的场面陷入了古怪的平静中。
白茶看了看把自己围住的两个人,轻轻挑眉:“后悔了?”
没有防备地,莫垂柳伸手推了她一把,偏过头,粗声粗气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就是出来上厕所的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唐藕愣了一下,也跟着有样学样推了一把:“我也是!”
“你也出来上厕所吗太巧了,我们一起吧,雨太大了不好走要小心点。”
“是啊是啊小心踩到碎玻璃。”
白茶……
这两个傻子,在演什么低级情景剧?
她应该会觉得幼稚又愚蠢的,应该要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嘲笑,但白茶忍不住笑了。
在这一刻,她愿意一起当一个引人笑的傻子。
“我走了,以后有机会还会见面的。”
坏小孩不会说煽情的台词,这一句已经是极限了,白茶抿了抿嘴唇,在漫天飞舞的风雨中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完全不顾身后有两个小废物瞬间哭成傻逼。
“快跑啊白茶!要跑到没人能抓到你的地方!”
那道瘦弱的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唐藕抽抽噎噎地被莫垂柳牵着往回走。
“走吧,回去把衣服换掉,不然要感冒的。”
这一次,她没有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两人在遮天蔽日的雷雨天中浩浩荡荡地跑过安静沉寂的楼道和房檐,把关进牢笼的小鸟儿放飞了出去。
回头看,滂沱大雨中,仿佛有一只柔弱的白色小鸟衔着春天开出的花朵奋力穿行,一直到看不见的远方。
黑暗锁不住自由的灵魂,风雨之下,一定会有勇敢的生灵,敢于直面雷霆的威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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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心神不宁呢?”
房间里,因为噩梦惊醒一时睡不着觉的南橘捂着心口,微微蹙眉。
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生了,但是却没有印象没有头绪。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她站在窗前,隐约可见花繁叶盛的园林被浇得狼狈,露出颇具诗意气息的白墙瓦榭。
这样大的雨,一定会打落很多海棠花。
南橘毫无思绪地胡乱想着,指尖突然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她低头看,食指指头冒出鲜红的血珠,还真是被花枝划破了手指。
……
就很倒霉。
突如其来的血光之灾打断了她的情绪,南橘把手里那枝海棠花匆匆放在靠墙的小橱上,转身拐去了隔壁的静室找创可贴。
夜很深,别墅里的佣人都休息了,南橘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将人吵起来,摸索着翻出了药箱给伤口消了毒包好,正要合上药箱放起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某个深棕色的瓶子。
很眼熟的药油瓶子,她伸手拿了起来,忍不住笑起来,想到了上次抓住白茶按在车后座上上药的奇怪场景。
她知道,用力揉开淤青其实会很疼,疼得小东西在自己的手里颤,出猫儿一样弱弱的叫声,但她还是没心软,把人折腾得不轻。
南橘是故意的,她得让对方记住疼的滋味儿,好好地记住这个教训,这样以后在同样的境遇下才会稍微地收敛一下自己什么也无所谓的性子,学会保护自己。
她们统共见面还没过三次,南橘其实不应该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的期望和善意,她长得好看,但还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傻瓜美人。
没有什么是无根无据没有来由的,南橘愿意对对方好,偷偷在暗地里关注和提供帮助,只是因为她在白茶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幼年时,也是这般的野性不驯,浑身尖刺,年纪不大,又偏偏学不会天真和乖巧,一遍遍地反抗着大人们定下的规矩,乐此不疲。
但是南橘要聪明许多,她知道示弱,知道低头,相反的,那个孩子还不会这样,或者说是不肯学。
南橘第一次看见白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漂亮至极的小猫儿,有着不被驯服的野性和脾气,眼睛非常美丽,爪子磨得尖尖的,这样的猫儿,一定不会被愚蠢的人类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