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听到绿毛的话,沈秋岳丝毫没有惯着他的意味,直接了断地告诉他:“你本来就只剩一口气了,要不是我许愿让你活下来,现在的你只能隔空跟你的头儿对话了。”
听到沈秋岳的话,绿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说……我的手没了。”
趴在地上的绿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已失去了知觉,扭过头去,灰的手掌露出袖子,看不到任何一点血色。
“手……我的手……没知觉了……头儿……我的手……没了……”
张行皱着眉,吃力的把趴在地上的绿毛搂进怀里。
“没事,只是手没了,但是你还活着啊!”
“但是我已经不能给弟兄们报仇了!”
“他们的仇我来报!”
张行大吼着,怀里的绿毛早已哭成泪人。
安置区里的法则就是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个失去了双手的人,在安置区里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即使沈秋岳想插上话,但是眼前二人在那悲伤的氛围很难注意一旁的沈秋岳,而他也干脆,识趣地拖着身子离开。
周围倒下的帐篷,燃烧的帐篷,烧成灰烬的帐篷和随意散落的锅碗瓢盆各种杂物;哭泣的妇女,不知所措的儿童,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拾荒人。
眼前尽是悲鸣,所见皆为惨剧。
他似乎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似乎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记不清了。这是似乎他的记忆,这似乎也不是他的记忆;他只记得好像有那么一位老者在他面前,抚摸他的额头,教导着他所知的一切,最后交给他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是啊……这个烂摊子是你留给我的,我给你收拾了,你也不会回来了……”
“你是谁……我已经记不得你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不死的……不死是因为只有我记得你吗……但是我好像已经把你忘了……但是我好像也没有忘记你……”
“当时的愿望是什么……当时的代价是什么……所有的愿望是不是都能实现……所有的代价是不是都能支付……”
沈秋岳的视线逐渐模糊……
“好像下雨了……这雨好像是苦涩的……”
……
“大哥哥,你能让一下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秋岳感觉自己的外套有什么东西在坠着。
一个头乱糟糟的小女孩扯着他外套的一角,天真的眼神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伤心?”
沈秋岳低头看着她,她的手上提着一只满是血污的兔子。
“伤心是什么?”
小女孩的话刺激着他。
“这只兔子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我在安置区的边缘看到的它。”
“可是它已经死了。”
“死又是什么?”
“死就是一动也不动,不能呼吸,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不能吃饭,什么也不会。”
“那不就是妈妈说的天堂吗?”
天堂。
沈秋岳有些错愕。
“要是死了就好。”
“地狱,从来没有什么地狱,这里就是地狱。”
“如果死亡是结晶症患者唯一的解脱,那么请让我起吧!”
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犹如恶魔的低语一般将他拉入深渊。
“大哥哥,所以卡卡是去了天堂对吗?”
小女孩拉着他的衣服,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能是的,也可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