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似乎能引人心神,眼看着吴邪几个人划船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是被那声音迷住了,我刚想说话,就看见小哑巴动了动,似乎是想把吴邪他们踹下水。
我对那个声音没什么感觉,一手抓着船夫的衣领,开口拦住了小哑巴,“不用。”
小哑巴疑惑地抬头看我,我没有解释,松开那个船夫,抽出背上的长刀直立起来,另一只手的食指微曲,指关节猛地在刀刃上叩击三下,刀身振动出清脆震耳的铮鸣,那声音尖锐刺耳,一下就将迷神的几人从诡异的声响中拉了回来
“不想下水泡个澡的,就凝住神。”见几人清醒,我转回去继续盯着前面的一片漆黑。将手里的刀归鞘,又不露痕迹地甩了甩刚刚敲击刀刃的食指,那一击几乎用了我五成的力气,还是很痛的。
那船夫本来也有点慌神,这会儿清醒过来,不知道被什么吓住了,连连告饶求我们放过他。我们这会儿哪有心思搭理这糟老头子,所以根本没人管他。
水中仍有尸蟞不断游过,潘子的铲子不小心撞上一只飞游动的尸蟞,正觉得手臂被震得麻,谁料那尸蟞吱的一声从水里窜了出来,一对锋利的大螯唰地夹进潘子半边脑袋里。
毕竟当过兵,潘子还算镇定,左手一翻掏出军刀就往那虫子的螯根撬过去,直接卸掉了尸蟞一只螯。那尸蟞失去了一只钳子,吃不住力气掉落,又被小哑巴半路截住,直接两根手指插进虫子的脊背,用力一扯,那虫子的中枢神经就被扯了出来,落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了。
吴三省看着地上的尸蟞,疑惑问道:“刚刚的声音,是不是这些虫子弄出来的?”
瞥了一眼尸蟞,我回答了吴三省的问题:“不是尸蟞,是它们身上的东西。”
小哑巴也正好将甲板上的虫子翻过来,露出了它尾巴上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青铜六角铃铛,上面刻着满满的咒文。
潘子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伸出脚想去踢那铃铛,立刻被我厉声喝止:“别乱动!”
这铃铛独木难成林,只有一只的响声很难造成刚刚那种迷人心智的效果,但多少也有点用处。这几个人若是再中招,我就真只能请他们免费洗个冷水澡了。骂完潘子,我伸手想去捡起那铃铛,没想到却被小哑巴伸手拦住。
“怎么了?”我带着疑惑歪头看向小哑巴,他却没看我,而是夹起铃铛,另一只手猛地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插进铃铛中心,夹出一条青黑色还在蠕动的大蜈蚣来。
见状,我顺手掏出腿间插着的匕斜刺出一刀将蜈蚣钉在甲板上了结了它的性命,一股极其难闻的绿水从蜈蚣身体里涌出来。
“脏死了…”收回匕放进水里涮了涮,我才将匕插回刀鞘中,然后就看见小哑巴把那只铃铛递给了我。
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接过来了。
察觉到吴三省和潘子盯着我看,我眉头一挑,丝毫没有将铃铛让出去的打算:“这是小哥给我的,想要?自己去抓尸蟞。”
也不是谁都有小哑巴那样的身手,吴三省他们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抓尸蟞。东西已经进了我的口袋,吴三省知道没得商量,收回了目光。
还好他识趣,不然他要是真开口要,我还会有点心理障碍的,毕竟这大侄子出生四十来年了,我一次压岁钱都没给过,作为长辈,我也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当然,我也就是这样说说,真要我给,我才不呢。就我俩这面相,他给我包红包还差不多。
小插曲过后,船继续前行,前面的山洞越来越宽阔,水流也平缓几分。
“这些整块的石头,古代倒斗的时候都是怎么挖的啊?”吴邪看着齐整的洞壁,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洞年代久远,规模巨大,肯定是古代专门倒斗的军队来过。”吴三省也仔细打量着洞口,越看越觉得这次要去的墓一定不简单,“看样子我们想到地图上标记的那处古墓,没那么容易。”
几人正闲聊着,河流忽然转过一道大弯,前面的洞穴深处亮起一团绿幽幽的磷光。
“噤声!”也不知道是现了什么,小哑巴突然一摆手,让几人不要说话,指向前面的磷光。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顿时也严肃起来,“积尸地到了。呼吸放轻,别惊动了洞里的东西。”
潘子他们都没再划船,我正色起来,眼睛死死盯住那团浮在空中的磷火。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周围有脏东西。正想着,就听见吴三省的声音。
“这洞太过古怪,老头子,你原来都是怎么过去的?”吴三省看向瘫软在一边的船夫,试图问出什么。
只可惜那船夫早就吓住,看着眼前的山洞颤颤巍巍地说:“几位爷爷,我虽然吃过死人肉,却没见过真正的鬼啊,这山洞的诡异传说,全是我为了坑人钱财搞出来的把戏。”
我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积尸地不是假的,这船夫这么多年在这里都安然无恙,偏偏我们一来就有鬼火出现,也不知道是这船夫运气太好,还是我们运气太差。
不过操心这么多也没用,我一指船夫,冲后面的吴三省他们道:“他身上有尸气,划船闯过去。试试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鬼了。”
一听到鬼这个字,大奎就开始抖,没比船夫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开始抖。
“这么大个汉子怕鬼,真是丢人。”潘子看他不争气的样儿就来气,啐了一句,“人家尹小姐一个姑娘家,小三爷一个后生都没害怕,你怕个锤子。”
我确实是不怕,但看了一眼吴邪,知道这家伙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估计心里也直打鼓呢,只不过表现得没有大奎这样明显。
也还算不错,小伙子最起码有点心理素质。也不排除他完全被吓傻了,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但是身为吴老狗的孙子,那样的话也太给老吴家丢人了吧?
正想着,我就看到吴邪已经缓过劲儿来,拿着折叠铲开始划船,这个表现推翻了我最后一个假设,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吴老狗的基因他还是遗传了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