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颠簸的车里醒来的,浑身酸痛得像是被大卡车碾压了数十个来回。
身边的人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醒来,凑过来问了一句:“醒了?还认识我是谁吗?”
我循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苍老的面容,鼻梁上一道伤疤格外触目惊心。
这张脸我没见过,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想了好一会儿,我才将这张脸和那年长沙城的少年完全对应上。
“陈皮,你也这么老啦。”我有点想笑,但笑不出来,眼睛里除了饱胀的酸涩,什么也没有了。
“是啊,我也老了,但你还是那么年轻。”
陈皮幽幽叹了口气,坐了回去,窗外的树影不断从他脸上掠过,衬得他整个人晦暗不明。
“嘶…”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个瞬间脑子里有无数的碎片闪过,但我什么也没看清楚。
再回过神来时,陈皮递给我一瓶水,我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勉强舒服了一点。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我又怎么了?”
我努力想想起点什么,但一瞬间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想不起来。
只是依稀记得,我好像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有一双手把我从那深渊里拽了出来。
“你还活着也不说来见见我这把老骨头。你不来见我,我只好亲自去请你了。”
陈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似的。
哦,我想起来了,陈皮去杭州逮住了我,然后说要带我回广西看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吧,我记得我才刚坐上车不久就睡着了,醒来就是现在了。
头还是很痛,我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揉一揉太阳穴,这一动胳膊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我掀开袖子,现小臂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稍微一动就有撕裂般的疼痛。
陈皮见我掀开袖子,冷哼一声砸过来一句:“看什么看,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往后躲?”
我眨了眨眼,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扭头看向陈皮,等他给我一个答案。
接收到我眼睛里的疑惑,陈皮皱了皱眉,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胳膊上挨了一刀,把脑子捅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这样,我想要撕开那块纱布去看看下面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手却被陈皮拦住了。
“真傻了?”陈皮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表情立马难看起来,冲前面喊了一声。
“调头,去最近的医院。”
开车的那个人是个光头,我记得他,他叫华和尚。华和尚应了一声,调转车头往回开去。
我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可怕,煎两个鸡蛋感觉不成问题。
扭头冲陈皮露出一个笑,我道:“瞧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头还是晕乎乎的,陈皮大概是也不想和我一个病人计较,根本就不理我,冷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他八百万似的。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板着一张脸可吓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