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卡?”屋里除了他之外的三个人同时问了一句。
“身份卡,能写数据上去的那种空白卡,”宁谷继续戳着地王眼皮,“我知道你有,给我。”
“你要这个干嘛?”地王吃惊地瞪着他。
“给我!”宁谷没有时间多解释,也没时间跟地王慢慢周旋,甚至没时间找到一件什么东西强行交换。
“羽毛。”地王吃惊过后恢复了商人本色,而且还是老奸商本色。
羽毛这种绝迹了的动物身上曾经血肉相连的物品,跟主城身份卡的价值完全不对等。身份卡虽然也不好弄,但毕竟也是主城生活必备的东西,那些活不下去了的人,不想活了的人,被迫不能活了的人,迷失了再也用不上的人,最终他们的身份卡总会有那么一小部分,流入失途谷,成为紧俏却并不会断货的交易品。
地王手上有身份卡,去了主城不打算回来的人,会从他这里换,至于最终能不能从蝙蝠那里改了数据用上,那就另说了。
“给我!”宁谷一拳打在了地王脑门儿上,“我给你根脚毛!”
随着这一声吼,屋外的狂风猛地一下灌进了屋里,掀翻了一张桌子,各种乱七八糟的碎片和小玩意儿被卷起,一片混乱。
“给他吧。”钉子突然开了口。
这句话连地王都被震着了,半张着嘴没顾得上喊疼。
“你放什么屁!”宁谷转头吼了他一句。
“来不及了,”钉子说,“我还能找到!”
宁谷还是死死掐着地王的脖子,头却没有转回去,一直瞪着钉子。
“给他。”钉子说。
“给他吧。”锤子在旁边也补了一句,“今天不走,以后就真走不了了。”
宁谷咬着牙,手指从靴子内侧的暗袋里慢慢把那根羽毛抽了出来,放到了地王手上。
地王紧紧捏着这根羽毛,小心地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内衣兜里。
“卡!”钉子扑到地王身边,冲着他吼了一嗓子,脖子都憋红了。
地王挣扎着屈起一条腿,扯开裤腿,再拉开了贴着小腿绑着的一个小袋子,手指从袋子里捏出了卡的一角,看着宁谷:“你们疯了。”
宁谷拿着卡,看了钉子一眼。。。
子一眼,冲出了门。
钉子跳起来追着跟在他身后。
宁谷怎么从钟楼出来的,又打算要做什么,他都没有说,但钉子已经明白了。从他认识宁谷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表面上打遍鬼城有敌手无敌手反正就是为了解闷儿的混世霸王,骨子里永远有着让人不安的好奇,有着听完就会让人心生绝望的无数疑问。
他从小就知道,宁谷总有一天会头也不回地离开鬼城。
也许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才会知道,这是宁谷唯一从未提起过但却最坚定的想法。
“真的还能找到吗?”宁谷一边跑一边喊着问了一句。
“能!”钉子扯着嗓子回答。
“留好!”宁谷喊。
“你回来拿啊!”钉子喊。
“我回来拿!”宁谷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别回头,回头影响度!”钉子冲他挥了一下胳膊。
“别跟着我了,”宁谷喊,“别让团长知道你知道我去主城的事儿!”
“听不懂!”钉子没有停下,边跑边喊。
“别跟着了,”宁谷又喊,“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老婆呢!这么依依不舍的。”
“滚!”钉子停下了,骂了一句。
“羽毛给我留着啊――”宁谷喊。
“嗯。”钉子应了一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再抬头的时候,宁谷已经消失在了一片泪水模糊的狂风和黑雾里。
团长站在舌湾的中心地带,沉默地看着庇护所的方向。
四周的风带着黑雾不断旋转着渐渐升高,仿佛一个狭长的桶,带着喘不上气的压抑。
黑雾里灰白色的影子时隐时现,细碎的声音不时传来,像是光脚踩碎了落叶,也像是有人折断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