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邻居家的女孩,走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位乡邻妇人,上前打声招呼,表示点亲爱劲一样,大多包含有我们没有搬走、你怎么还没有逃难去,我们两家仍然还是好邻居,诸如此类的意思在内。
当下,在她所在的这个鲜虞部落里,在她所栖身的这个小村庄里,对婆婆一词的理解,更是如此。
她知道,这是无须刻意分辩的。
因此,她对田简这样一位美貌姑娘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会与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姑娘,生什么动人魂魄的联系,更别说让自己儿子把这位姑娘领回家来,作自己的儿媳妇了。
这会儿,在她看来,这种想法是极其荒唐可笑的,就别说其他什么了。
她更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公孙弘,已经与这位来自北方、比这里更有严寒之感的燕下都姑娘,俨然生出了情愫,想也不敢想的,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期待。
乃至生前,她也一直不知道这对少年男女,就在不久前,已经背着她,偷偷摸摸的,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山顶背阴处,有过了少男少女间,还不该有的亲密拥抱,与手拉手的接触。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经历过人生坎坷的中年妇人,在走完她最后一段人生之路前,终生都没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遗憾。
换句话说,她认为儿子公孙弘与田简姑娘之间,绝然不会生什么美好的事情,哪有什么遗憾可言。
当下,这位曾经美丽过的小妇人,另有自己的打算。
抛开田简不讲,就连孟桃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心中,另有一个女人,另有一种恩怨。
就在田简浑身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之际,公孙弘终于从船头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娘,不烫了,赶紧让她喝了吧。”
“放那儿吧,我来喂她,你出去吧儿子,笨手笨脚的,一个姑娘躺在这儿,你在这里也不合适。”
于是,妇人端起碗来,拿起小铜勺,看了看飘在碗里的姜、红枣与红糖,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之后,向前挪了挪身子,跪坐在田简的枕头旁,倾着身子,开始一口口、耐心的,喂起田简姜汤来了。
“孟桃,你看,多么好看的姑娘,和你长得一样漂亮,不同的是,你是小家碧玉,她比你看起来更白、皮肤更嫩更细、更精致,依我看呀,将来,这小脸盘,不知会迷死多少男人呢!
当然,公孙弘不包括在内,他压根就不配,咱跟人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儿子也大了,按村中风俗也该找一个了,你说是吧孟桃。
“是!不过别急,婶娘,你儿子这么优秀,还怕打光棍呀?”孟桃说。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战乱之年,兵荒马乱年代,男人们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点什么事,照着难听点来说,如果从马上摔下来,或者因为动了刀戈,伤了胳膊伤条腿,再去找姑娘,那就难喽!
你看,前几天,不就遇到打仗了吗,差点被抓去,回不来。
所以呀,从这方面来讲,我希望儿子早点与人结亲,找个相貌丑的,最好能大个十岁八岁,老妇少夫、也没什么不好,女大男,吃遍天,人家也更懂得呵护男人。
我看,凭我家这条件,找个许凤那样的寡妇就行,人家正好比公孙弘大,大出了七八岁。
哦我还不知道眼前这姑娘的来头呢!她是谁,你知道吗?孟桃。
孟桃跪坐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满脸不悦的说:“婶娘,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问你家儿子去吧!”
“哎听你这口气,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呀?噢不想说就不说,那就一会儿再说吧!
对了,孟桃,你跟公孙弘最近怎么样呀,他对你好不好?护着你没有?
小申子又欺负过你没有?这个浑小子要是还想摸你这小脸蛋,你就想法把他哄到我身边来,我替你训训他,再不听话,敢再对你动手动脚,我就给他一巴掌,替你出出气。
啊?高兴点、开心点,你看你,我觉察到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喂完汤之后,孟桃接过碗,站起身来,放回原地,重新跪在田简枕头边,道:“婶娘,你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你到边上歇会儿去吧,我来照顾她就好。”
“好,我正有此意。我到外面去找公孙弘问问这姑娘情况。”
于是,妇人站在船头喊道:“弘儿,你过来!”
见公孙弘跑到了身边,那母亲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美妞,怎么落到了你的手上,害人了没有,你给我说清楚!”
“娘,她叫田简,是从燕下都来的,你怎么不认识她?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呢,便没跟你细说。”
“什么?我认识她?你再跟我重说一遍,你娘眼还不花呐!也还没有老掉牙。”
公孙弘道:“娘,你再想想,前几年,有次你带我前往燕下都,寻找骊山二老,拜师学艺,租住在将军府街,蛮子大叔家,正逢蛮子大婶生病,人家便请你替她,到田将军府家干活,你便在府上当了几天浆衣妇,你想想,忘记了?”
“哟!是有那么回事,可是,浆衣房在府西边,我哪见过人家大小姐呀?
原来,这位姑娘是田家大小姐呀!
哎哟喂,这可不行,这里哪是人家小姐待的地方呀,赶紧的,想法给我弄走!”
娘!就让她在你这里住下吧。
“不行!适逢前几日,我让你帮我洗了洗被褥,还算讲得过去,不然,我这常年生病的病人,盖过的被子,怎么能让人家小姐盖呢?这不是弄污了人家的身子?你也真是,逢事不动脑子!那村庶长家难道没地去住?房间宽敞又明亮,你弄这里,给你娘出什么难题?真是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