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将军之死,关乎的是战争,是邦国大事,关乎部落之间的纷争,你父之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料,整个燕氏部落,都会感到震惊,燕王也会震惊,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我还听说,你父亲、田雷将军,德高望重,多年镇守鸿之塞,在世之年,威镇八方,兴许鲜虞军为了除掉你父亲这个眼中钉,而用了什么计谋呢,这也尚未可知,咱小老百姓就更不能瞎去猜想了,你自己想想吧,姑娘。
我还是原来想法,劝你不要进宫行刺鲜虞王,这不是你一个孩子、一个姑娘家该干的事情,虽然说燕赵多多慷慨悲壮之士,有数不清的勇士、死士,可那是男人们做的事情,也全是为了伸张正义,是为民众幸福做出的义举,并不是指你想做的这种事情!”
田简默默点了点头。
公孙母重重的出了口长气,面向鼓向云道:“向云呀,我很理解、同情你的处境,伤子之痛,我也有过,那个孩子也是病死的。
我看,我陪你去趟村庶长家吧,到他家住,在那里好好休息休息,我也不走了,陪你在那里过一夜,免得你有什么想不开,咱俩也好有个照应,想要走的话,明天再走,今晚不行,肯定不行,我死也不放你走,你看行不行?”
“好吧,婶娘,就依你吧,过了今夜,明天一大早,我就走。”
“你要去哪?”田简神情紧张的问。
“我能去哪,我在这里,也没有家。”
“那你原来生活在哪儿?”田简问。
鼓向云道:“此前,我跟师父住在骊山脚下。
三年前,中人城生叛乱,公子顷密派使者,八百里快马,急令我两位师父出山,前来救驾,可是,那会儿,师傅云游去了。
我两个师兄听说此事后,便带我来到了鲜虞。
战乱中,大师兄田营身中数箭,战死了。
因而,救了鲜虞王一命。
恩师田耕膝下唯有此子,大师兄之死,二位师父很是难过伤心,事后,起了厌战之心,便派二师兄6鸿渐前去齐地经商,一开始贩马卖牛,后来经营金银错生意,说来,他也有经商的天性,一年之后,生意便做得风生水起,此后决心这辈子以经商为业了。
去年,路过此地时,他还跟公孙弘攀谈过呢,想让他前去齐地,作个帮手,可是,婶娘不许,便也罢了。
我本于二师兄6鸿渐暗中相好,两人私下里说好,想要相伴终生,可是大师父田耕收养我时,便有想让我长大后,嫁给他儿子田营的心思。
大师兄田营一死,我更不敢跟随二师兄6鸿渐前去齐地了,怕大师傅伤心,便跟随他俩行医,往来民间,可我所学与偏爱,竟是武功,对医术丝毫不感兴趣,
一段时日后,二位师你父念我已经长大,再说,女孩子跟在身边,毕竟多有不便,便想在中人城买下一块住处。
公子顷听说此事后,便许出了一块,我便暂时住在了那里,此后,便有了进出宫中的机会,宫中乐师听说我有轻弹胡茄之功,又兼有些才样貌,便将我引入宫中,暂作一时之需,我也便就这样混了下来,只等哥哥6鸿渐回来,将我带走,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令人十分伤心、沮丧。
失身之后,我便断了嫁给二师兄的念头,心里也不敢再等他了。
再说,身子已脏,哪还敢说嫁人呐!不知往后,我的日子怎么过,我想,我还会进宫里去的,我心有不甘。
这时,田简感叹道:“原来这世间,不幸的人,不止我一个,姐姐,你多保重吧,听了你的话后,我想法都变了。”
鼓向云凄然笑道:“不再想进宫复仇去啦?”
田简低头道:“这会儿,不想了,我想我母亲,我还想见到二老后,看看他俩怎么说。”
见田简已经产生了动摇,公孙母微微向鼓向云点了点头。
二人相伴走出船舱时,又听鼓向云对公孙母说:“我是决计不会让二位师父看到我这惨样的,搞清楚状况之后,我想遁入山林之中,女儿一死,我心便死了,从此,不想再于世人面前露面,也羞于见人了。”
随后,公孙母带鼓向云去了村庶长家。
田简遥送船头,久久无语。
公孙弘见母亲已经走远,对丐兮申道:“兄弟,村庶长家有把利剑,砍头如同剁泥,我不想出面去借,我想让你趁此功夫,悄悄潜入村庶长家,把那把宝剑偷来,明天天一亮,你再还回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才好,记住,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更不能让韩木墩现,可否?”
丐兮申道:“师兄,干别的事,我没本事,偷个东西,手到擒来!”
“去吧!”公孙弘低声对丐兮申说。
“兄长,为何让我作此不义之事呢?林边你那茅屋、屋檐下,不是沿墙靠着一根打狼棍嘛!”
”小申子,我怕公子窟带兵骑来,趁夜抢夺田简,一支铁棍,能打过群狼乎?就算我想吓唬他们一下,掌中铁棍,也怕吓唬不住!快去吧,为了田简不受侵犯,就算哥哥求你了!回来后,再把孟桃送回家去,我想让她再陪田简一会儿。”
丐兮申应声而去,田简和孟桃进了船舱。
入夜,孟桃走后,公孙弘怀抱宝剑,身披一件破毛厚大衣,稳坐船头,为田简守侯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才怀抱宝剑,倚在船头,昏昏入梦。
田简躺在船舱,总算安稳的睡了一夜,内心里对公孙一家,充满了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