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雁见是李三思,目中露出迟疑之色,旋即抱拳行礼,道:“李公子。”
李三思点点头,道:“青雁,你还是大梁国子民吗?”
苗青雁凛然答道:“自然是,我体内流淌的是梁人的血,生是大梁人,死是大梁鬼。”
李三思继续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现在要救走的这个人,他手上沾惹了许多我们大梁同胞的鲜血,也正是由于他的存在,导致了安北都护府被毁灭,无数都护府官吏罹难,他也是阻挡我们大梁国势力延伸到三十六国最大障碍,我与小树潘瑶,我们几个,昨夜历尽辛苦与危难,才将他从王子府抓了出来,你现在却要救走他,你确定你现在真要这么做吗?”
苗青雁又开始头疼起来,李三思向他痛陈利弊,苗青雁并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他出身名门正派,同样也深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理,他作为大梁国子民,本应该为了家国大义,为大梁国百姓的利益着想,岂可为了个人一点小小的儿女私情,而做有损大梁国的事情呢?
李三思道:“苗大侠,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看你也是侠肝义胆之人,你现在会与我们作对,这才几日不见,在你身上,究竟是生了什么?”
苗青雁叹息一声,便将这几日的遭遇大概叙说一番,当听到赛妮耶竟然就是艾丽公主时,李三思与燕小树皆是目瞪口呆,而当听到赛妮耶已经在洞房花烛夜惨死时,二人也皆是露出哀伤神色,慨叹不已。
燕小树揉了揉后腰,开口劝说道:“苗大哥,咱俩方才虽说打了一架,但我并不恨你,在你经历了像这样多事情后,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家公子的话,也务必请你听进心里,请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李三思与燕小树二人的话,令苗青雁住了手,在方才的叙说交谈中,有人倾听,也顺带将他这两日於结于心的不快舒缓了些,对于是否真的要带走艾乃哇尔,苗青雁越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艾乃哇尔见势不妙,忙在一旁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他们没有人打得过你,你还不快带我走,你若是现在带我走,我父王一定重重有赏。”
本就在家国大义和个人私情面前动摇不定的苗青雁,听了艾乃哇尔这一通收买话语,不禁心头火起,冷声道:“你吵什么。”言毕,狠狠盯了艾乃哇尔一眼。
艾乃哇尔一瞧见苗青雁冰冷到想杀人的眼神,立马乖乖住嘴,再也不敢随意开口讲话了,毕竟眼下这局面,苗青雁是唯一可以带他走且能保他周全之人,他可不想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苗青雁。
正当苗青雁陷入两难境地时,顾明月赶到了。
顾明月与几人先后打了招呼,这时她将自己在坟地与苗羽的对话统统告知苗青雁,同时也将自己对于整件事的推断和盘托出。
当讲到黑衣人乃是苗羽时,苗青雁插口,惊讶道:“那位前辈,是我的叔叔吗?我此前好像从未听闻,我父亲还有个亲弟弟,我在这世界还有个叔叔。”
顾明月分析道:“那看来苗羽前辈所言属实了,他与你父亲应是决斗失利后,变得水火不容,所以才负气远走天涯多年,以至于连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之后,顾明月又讲到了哈斯蒂的身份,并揭露哈斯蒂乃是一切事情的幕后真凶。
听到此处,燕小树面露惊讶,惊声道:“什么,哈斯蒂王后!”
一旁的李三思沉吟道:“幕后黑手,原来是她。”
经过顾明月这一番点拨,苗青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事情都是哈斯蒂在作祟,不论是苗家如意山庄的覆灭,亦或是艾丽公主的惨死。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苗青雁既然已知道哈斯蒂才是真正的凶手,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瞧着凶手逍遥法外。
于是苗青雁带着愤怒,带着他那把青莲古剑,大踏步离开了院子。
艾乃哇尔小步快跑,想追上苗青雁,想逃离李三思等人的控制。
可惜失去苗青雁的保护后,他如同被老鹰盯上的小鸡一般。
毫无武功的艾乃哇尔,轻易便被燕小树抓回院子捆好。
。。。
明明还是中午,天空却布满了厚厚的铅灰色云层,看起来要下一场大雨,阳光完全被乌云遮挡死,大地被笼罩在阴影之中,阴影如同一座无形山峦,压在了苗青雁的心头,令他只觉喘不过气来。
在一片沉闷肃杀的气氛中,苗青雁已孤身提剑步入玄心观的中庭。
这是他来到孔雀城后,第二次进入玄心观。
在玄心观的院子里,有一株叶子早已落尽的桂树。
桂树看起来光秃秃的,只剩下纵横交叉的枝干,这些树枝的末端皆是尖锐而细长,像无数条伸向天空的鬼爪,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鸦,忽然站到了桂树枝桠上,口中出刺耳的呱呱叫声,给院子里肃杀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悲凄。
当苗青雁从顾明月口中得知真相后,他第一反应便是来此找哈斯蒂报仇算总账,进入王宫后,他问了不少侍卫侍女,却无人知晓王后的下落,于是他又带着满腔怒火来到了玄心观。
此刻的玄心观,却看起来空无一人。
正当苗青雁困惑哈斯蒂到底到哪里去了时,忽然从他背后传出一阵猛烈的破风声,一道粗大的铲影朝他背心劈来!
苗青雁人很机警,刚一察觉背后的响动,身子已倏然朝前一倾,脸几乎要贴上地面。
偷袭之人这一击失手,手中月牙铲再度高举,朝身子与地面贴在一起的苗青雁扫去。
苗青雁左臂猛地撑地,人已侧翻一圈而去,这一次侧翻,苗青雁不仅避开了偷袭者第二击,还转头看清了偷袭者的面目,偷袭之人,赫然便是那日在大漠中试图袭杀自己的三戒和尚!
苗青雁右腿打直,正好踹在三戒和尚的铲杆上,三戒和尚铲杆一抖,攻势已完全被打断,苗青雁已趁机与之拉开了身位。
苗青雁站稳身子,右手按在剑柄上,怒骂道:“臭和尚,又是你!”
许是在大漠中胸口所中的剑伤仍未痊愈,而方才那两下突击几乎用尽了和尚全身的气力,和尚的嘴唇还有些泛白,想是剑伤令他折损的气血至今仍未恢复。
三戒和尚左手立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旋即瞧向苗青雁,有些微气喘道:“施主,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