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到了這個地步,潘無咎居然貿然收手,究竟適合意圖?」晏廣義道。
晏大都皇宮宮殿內,晏廣義將邵欽召至書房,與他一道圍疆域圖而立。
邵欽垂眸,凝視疆域堪輿圖,皺眉道:「照國境內,湖州久旱,秦陝蝗災。潘無咎平得了江南,卻不一定能在短時間恢復秦陝和湖州的民生。窮兵黷武頗勞民傷財,或許照軍本就不欲出玉門關太遠,又或許,潘無咎此番退兵,與崛起的夏朝有關……」
這個西夏……思量起聖女一脈在祭祀那夜從他臥房偷走的東西,邵欽不得不多疑,保持警惕。
「倘若照國和西夏真打起來,這對我朝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晏廣義沉思一陣道,「當務之急,是安土保境,修養民息。」
「嗯。」邵欽與晏廣義長談許久後,便就此告辭,返往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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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宿邊營,不曾歸家。如今歸來,空蕩了一年的將軍府又有了人煙。
這位被將軍親自領回來的余姓公子,儼然成了將軍府的晉主人。
將軍府里是有後院的。
有後院,意味著有嬌人美妾、少年狡童。
這位冷酷無情的邵將軍,雖有命硬克親、曾與人做過男妻的污名,但架不住他在晏大都實在赫赫有名。
這般屈一指的權貴,不拉攏多少有點可惜,於是,晏大都許多世家都眼巴巴地往他府邸里送了如花似玉的姑娘與男童。
晏主的意思,是叫邵欽有些世故人情,莫要強硬拒絕了人家的好意,只把人收下,好吃好喝地養著,過兩年再打發了便是。邵欽便如是遵從了旨意。
如今前線元氣大傷,將軍正回來籌措軍用、招兵賣馬,他們都得在將軍府歇上一陣。
閒來無事,可給余東羿逮著,將邵欽府里的美人們都拽出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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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欽一踏進內院的門檻,過了照壁,就見肥環燕瘦、穿紅掛綠的二三女子,連同清瘦俊朗、文質彬彬的幾位男侍,都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立在一條階梯下側。
階梯之上,一把藤椅正擺在當中,某男人搖著摺扇,吊兒郎當地說:「將軍這人脾氣,太肥的不喜,太瘦的不喜,太高的不喜,太矮的也不喜,你們要想知道怎麼侍奉討好他呢,打從明日起便來我院子裡晨昏定省,哎,有什麼好酒好茶的都送上來……」
「胡鬧。」
邵欽很給余東羿面子,等這人當著後院那些男男女女們的面兒稀里嘩啦說過一堆話,才故作威嚴地上去遣散了人。
待屏退僕從,院內只留下他與余東羿二人時,邵欽才皺著眉頭,嗔了他一句。
「把後院裡這群人搗出來作甚?沒得亂了身份。」
余東羿從藤椅上彈起來,湊到邵欽跟前兒給他扇著風,笑嘻嘻地道:「嘿,按份位我是正宮,不把他們叫出來立立規矩,商量商量這初一十五誰給將軍暖腳、誰來侍奉將軍,我可不就吃虧了嘛?」
邵欽被他逗得下意識勾起了嘴角,情緒也從朝堂上的緊張中釋放出來,鬆緩了不少,他湊說:「那余郎可搶著了?初一十五?」
「那當然,」余東羿狗腿地繞著邵欽轉圈圈,「為這洒家還特意托人做了一堆綠頭牌呢,就等今晚媳婦兒你來翻。」
「哦?」邵欽一聽,對此頗感好奇。
當夜,沐浴後,果真有僕人端來一個長條形的托盤,木盤中一溜放了七八枚反扣著的綠頭簽。
僕人道:「余公子說了,請將軍翻牌,翻到誰今晚就是誰。」
竟是真的叫他翻侍寢的牌子,余東羿當真就毫無嫉妒之心?
邵欽隨手翻開長盤中間那一枚,上書「曜希」。
僕人眼觀鼻鼻觀心,沉聲恭敬道:「謝將軍,今夜侍寢的是曜希君。」
邵欽抿了抿嘴,似乎猜出了幾分貓膩,道:「且慢,我可以再翻一個嗎?」
僕人道:「余公子說將軍若想享齊人之福,當然可以再多翻一些。將軍請。」
邵欽又捏起旁邊一塊簽,上書「東羿」。
嘖。邵欽挑了挑眉,手朝另一塊兒簽繼續翻。
「還想再來嗎?」僕人適時插嘴道,「若有三人與您同行,將軍就不怕今晚吃不消?」
「不怕吃不消。」邵欽已然笑了起來,手一揚,挨個挨個地,將托盤上的簽子翻了個遍。
果不其然,除「曜希」、「東羿」、「余郎」外,剩餘的簽子上寫的,也盡數是類似「阿慎」、「親親丈夫」、「東羿老公」等不正經的名字。
「真是小心眼,」邵欽朝那端著托盤的人笑道,「我還當你難得寬容大度一回呢。」
僕人狀似不明所以道:「將軍在說什麼,奴才不知。」
「還要裝嗎?」邵欽扯掉僕人頭頂的布巾,又撕下了他面容上的鬍鬚,剩下那張臉,赫然就是余東羿的模樣。
邵欽笑著扭他的臉說:「那勞什子余郎善妒得很,本將膩煩他。瞧你這小奴才倒是和他同一張臉,討喜至極……不如今夜就由你來代替余郎,替他好好服侍服侍你家將軍?」
那由余東羿假扮的僕人聽言,果然欣然一笑,倘然道:「既如此,奴才不勝感激。」
說罷,余東羿一把將邵欽攔腰橫抱而起,緩緩朝著床榻走去。
邵欽以為余郎大氣,這遭玩夠了,便就不會去折騰後院那些男女妾室,自然也沒打算將那些人放在心上,只準備將他們繼續放在後院,一如往常般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