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呼出来的气体拍打在男人冰凉的手指上,并不能点燃任何的温度。
惊蛰缓缓抬起手,抱住容九的胳膊。
……容九似乎并不喜欢,将自己经受的苦难挖出来,让人知晓,旁人也就算了,可唯独惊蛰,却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为什么?
这是一种非常寻常的交流。
人总是会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自然而然的,也想知道他们的身体健康,他们的安全,这只不过是关心,并不带任何的目的。
“你会难受。”容九淡淡说道,“反正你这样的人,长出来的心,也是软的。”
……谁的心不是软的?
就算容九号称铁石心肠,可他的心肠挖出来,不也是柔|软的吗?
惊蛰想笑,却又带着点古怪的艰涩。
他将男人的手扒拉下来。
“可你若不与我说个清楚,自己一个人熬着,有时候情绪发作起来,我不知缘由,我们还是会大吵一架,这不还是会让我难受吗?”惊蛰故意这么说。
容九淡淡:“不会。”
惊蛰挑眉看他。
“来见你前,我会将大部分的情绪都发泄出去。”容九的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违和感,“不会倾泻到你身上。”
……倾泻?
惊蛰敏锐意识到,容九在用词上,带着一种令人冰凉的精准。
如果他每次面对他的情绪还是经过掩饰之后才能拥有的,那倘若他真的无所顾忌彻底发泄出来,那又会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境地?
这不免让人有些恍惚。
……大概,他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容九在来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吧。
虽然他很喜欢容九,并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容九做出来的许多事情。他没有办法改变他这个人,那么有些事情最好永远都不要知情。
不然,那会有些可悲。
惊蛰叹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看他低头的模样,有些像条失落的小狗。
不仅是因为容九,也是为了刚才的事。
世事无常。
他不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苦味,却仍是难受。
容九揉了揉他的头。
“我下次,()”男人的声音透着勉强的力道,会克制些。?()?[()”那嗓音带着凶狠,仿佛想咬碎他刚刚说的话。
这近乎一个不太明显的道歉。
惊蛰没忍住,“如果,刚才我们真的冲到乾明宫去,那会如何?”
容九沉默了一下,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停顿,仿佛在片刻之间他整个人都空白了。然后,他露出一个古怪,森然的笑。
是的,哪怕他在笑。
可那是一种惊蛰,几乎从来都没有看过的笑容。
有点血腥,有点残忍。
“是啊,惊蛰,”容九轻声感慨,“是得庆幸,方才没有去乾明宫,那不然……”
他低头,看着几乎无知无觉的惊蛰。
“那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惊蛰咽了咽喉咙,真是叫人害怕的寒意。
“好了,我们还是来说一说,刚才的事。”容九轻易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什么事?”
容九扬眉,冰凉的手指,点了点惊蛰的唇。
“刚才你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
惊蛰的确会因为种种事情而情绪有变化,却甚少会有那种明显到叫人发觉的身体动作。
他向来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过在亲近的人面前倒是一览无余。可再是怎么随便,都没到这种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那只能说明惊蛰想说的话,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