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乱得很。
仿佛带着一点潮|湿的寒气。
廖江大惊失色,抓住惊蛰的手指,被那异样的滚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慧平仔
细打量着惊蛰的眉眼,发现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角发红,要么是哭过,要么是被高温烧得有些受不了了。()
再看屋里那么凌乱,他眉头跟着皱起:你开窗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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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现在已经逐渐有了风,这洞开的门窗,刮得人有些受不了。
他走过去将其中一两扇窗给关上了。
“我……”
惊蛰刚说第一个字,声音就哑得有些难听。
他拼命咳嗽了几下,带着那仍然有着坚涩感的声音说话:“……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忘记检查门窗了。夜半时分醒来,就想着要不泡个澡暖暖身体……结果泡完澡之后,在床上躺了躺,就到这时候了……”
他这话里头几乎全都是实话,只不过是略带了一些过程以及发生的事情,听起来就十分的真诚。
廖江扶额,无奈叹息:“你现在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床上这么乱,不会是刚刚折腾的吧?你怎么可以不带被子,就在床上休息,还没关窗……”
他越说越心梗。
他正扶着惊蛰的身体,因为这近距离的接触,所以也能感觉到惊蛰现在应该是手脚发软,正靠着他才能支撑得住。
而且人都被冻醒了,想着去提点热水泡泡身体,那怎么不把慧平也一起叫起来?
慧平在惊蛰身边原本要干的就是这些伺候生活的伙计,结果因为惊蛰不喜欢使唤他,就总想着自己来做。
一想到这个,慧平就忍不住要叹息。
廖江也是。
他虽然是个二等太监,手底下没有太多的人,可他要是唤起别人来伺候的时候,那也是得心应手。
可从来没有他自己去提热水的道理。
两个人双管齐下,把惊蛰狠狠教训了一顿。一人把他按在床上休息,另外一个人去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廖江发现,惊蛰的被褥和衣服,居然有一半是在木桶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你别告诉我你都到这样了,你还想着洗完澡之后顺便把衣服给洗了?而且你的被子都是棉花,放在水里面干什么呀?你是烧昏了头吧?”
那一连串的吐槽,把惊蛰说得脑袋都耷拉了下去。
慧平想笑,可是抬手摸上惊蛰的额头,发现还是滚烫得要命,这心里的担心就压不下来。
他先是把那床褥子给拆了下来,换上了新的,要给惊蛰换衣服的时候,却被他无力地抓住了手。
“不用……这身衣服是我刚刚换过的。”
慧平挑眉,“那也随你,不过你必须得躺下休息。”
然后又道。
“容九送给你的那些药你藏在哪里了?我给你翻出来,你找找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正低着头把所有的东西卷起来,所以也忽略了惊蛰听到“容九”时,脸上更加烧红的难堪。
“……我放在,里头的箱子。”
惊蛰抬起手,
()指了指里面的柜子。
慧平朝着他点头,然后抱着东西就走了过去,与此同时廖江也找到了新的被子,将它们抱了出来放在床上。
“你先将就着用这个盖一盖,保暖一下|身体,晚些我再给套上被单。”廖江说着,“今日的公务就不必处理了,反正也是那些零碎的事情,昨天都已经谈过,若是有人要来,除非是掌司掌印,不然我就都给你拒了。”
到了惊蛰这个地位,除非他得的是重病,不然能靠着身体熬过来,就不算大事儿,没必要挪出去。
再不济,虽然他们明面上不能看太医,可是私底下花点钱,找个医官来看也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比起那些普通宫人来说,他们更愿意给掌司卖个好。
“要是晚上还不能将温度降下来,我就去侍卫处一趟。”
至少惊蛰几次去侍卫处,是看病去的。
至少说明那里有方法,可以联系上太医。
他们非常担心惊蛰的身体,这就让他更加心虚。
他心里的那个愧疚啊,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惊蛰,爬出来跟他们道歉。
……可惊蛰不敢。
手脚虚软无力是真的,眼角通红是真的,脸上烧得滚烫也是真的……他整个人就符合一个生病了的状态,任由他怎么解释,其他人也是不信的。
他躺在床上,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最后一扇打开的窗户。
就在他们两个人闯进来的前一瞬,容九刚刚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