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说着瞎话,流浪者与时闻相视一笑。
“走吧。”
……
两人在黄昏到来之前找到了一个隐于林间的小村寨,性格淳朴、眉眼慈祥的老村长接待了他们,并安排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甫一进门,清新的木香便扑了个满怀,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时闻打了个呵欠,坐在木椅上,单手拄着头,半眯的眼睛里满是困倦。
不知怎么了,今日他格外疲惫。
之前防范着林中的野兽、魔怪,脑中的弦一直紧绷着还不怎么明显,如今一放松下来,这股疲惫就如潮水一样从骨子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浪接着一浪,将仅剩的清醒冲得七零八落,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拼不成一个囫囵样子。
时闻又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强撑精神,眼尾的眼睫上几滴泪珠将落不落。
流浪者瞥了一眼时闻头一点一点的模样,将斗笠摘下放好。
“困了?”
时闻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起来,换个地方睡。椅子它没床那个本事,你别为难它了。”
“嗯……”
应是应得好好的,但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流浪者走到时闻旁边,现人已经合眼睡着了,他尝试唤了两声时闻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轻轻叹了一口气,流浪者伸出手,打算将人抱到床上。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闻的一瞬间,窗户被骤起的狂风推开,猛烈撞击出震耳的声响。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暴雨。
雨滴在林间砸出声响,与狂风一起,裹挟着湿透的泥土的味道,野蜂过镜一般顺着大开的窗户冲进房间里,将原本的清香和静谧驱散得一干二净。
木头搭建成的房屋微微摇晃,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流浪者走到窗边,丝被狂风揉乱,冰冷的雨炮弹一样打在他的脸上,留下隐秘的痛感。
正欲将窗户重新关上,一股被锁定的危机感触电一样从脊梁传遍全身。
下意识的,流浪者仰起头望去。
浓墨一样的乌云瞬间抹去了天地间的所有光亮,它们盘踞在空中,扭曲着,翻滚着,直直向地面压倒过来,誓要众生向它臣服,俯跪拜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流浪者眯着眼看着天边翻滚的黑云,觉得像是一只眼睛缓缓睁开,将不含任何温度的目光淡淡压到他的身上。
但这种感觉只存在一瞬,下一秒便像水滴入海,消失不见了。
风和雨实在是太大了。
来不及多想,流浪者用力关上窗户,将风声、雨声关在外面。
袖摆浸饱了雨水,沉甸甸的,干爽的丝现在也是一绺一绺贴在脸侧。
见鬼……
流浪者冷着一张脸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将湿透了的上衣脱下扔到一边。
就在这时,流浪者余光瞥到一抹水蓝色的流光,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
在视野的中心,时闻动作不变,头微微垂着,眼睛紧闭,看样子仍在睡着。
唯一与方才不同的,是不知从何处来的浅淡流光。
如水流一般的流光颜色浅淡,却被其间闪烁的细碎星辉点缀得无比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