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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爱（第3页）

这看在张希洲眼里，就是黎辞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他身子一颤。

什么事？

青云楼楼破那天，她就看出自己已经和那位达成了合作吗？

张希洲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黎辞歪了歪头，“无机峰是时候换峰主了。”

“等一下！”张希洲还是不想舍弃自己好不容易凑成的魔族大军，“那些已经入魔的修士，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黎辞微笑，“当然是净化，驱除他们身上的魔根，从头开始修炼。”

“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哦？”

黎辞和张希洲对视。

她挑了挑眉，竟然是真的在为此愤怒。

张希洲是真的在愤怒。

他是真的为那些修魔者感到不平。

“他们舍弃了良心和道义，已经如此痛苦的在这条路上走出了结果，而现在你要将他们重新打回原形……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但他们不是自愿修魔的，”黎辞冷冷的看着他，“他们走火入魔并非自愿，之后再魔修的路上越走越远也多半因为你的教唆——他们从始至终从未在入魔一事上选择过，他们本不会做魔。我只是在帮助他们重回正道。”

“重回正道。”

张希洲喃喃，他垂下头，片刻后轻笑，“重回正道，他们还能重回正道吗？”抬起头，张希洲眼中笑出泪花，“他们在修魔一路上走了这么久，就算回头，也依然会是一条坎坷无比的路……”

他不知在笑谁，眼泪已经滑落，“不是自愿……好一个不是自愿，如果不是自愿就可以回头，那我又为什么不行？！”

黎辞看着他，“如果你想，也可以。”

“我不想！”张希洲哈哈大笑，“谁告诉你我想！”

“我这一生，从出生起便是个工具人。我的父亲整天围着龙瑄转，不知道究竟谁才是他的儿子，我的母亲又围着父亲转，没有人理我，我就自己陪着自己……但是我连自己陪着自己都不行，十岁那年我遇到了龙瑜，龙瑜啊，那么明艳的女孩子。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她。”张希洲像是说累了，斜靠在桌角，眼神落在远处，难得的温柔，他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见到了那名少女，但他很快又露出苦笑，“可是就因为一眼，那天那一眼我看呆了——龙城那些所谓的受宠的嫡子们开始找我的麻烦，他们说我不配那样看她。是了，她是龙瑜，是丞相家幼女，是掌中明珠。而我算什么，我是父亲迫不得已接受，迫不得已栽培，但又连升为嫡子都不配的人……我知道，如果不是长兄痴傻，父亲根本不会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配不上她。”张希洲有些怅然，“如今想来，从我意识到自己配不上龙瑜的那刻起，我对她的感情就不再纯粹。后来我刻意接近她，对她好，慢慢那些人不敢欺负我，慢慢龙瑜真的喜欢我。我们互表心意，订婚，接下来应该还要成婚，共度余生——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这样吗？可是我得到她的开心，究竟是为了得到心爱的人而开心，还是为了自己往后余生都不用担惊受怕都有家可依而开心？后来我遇到了安舒冷。”说到安舒冷，张希洲眼底的柔情渐渐退去，他眼尾冰冷，眼底神色却疯狂而热烈，“安舒冷，我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心动。我依然配不上她，然而这又怎样？”

他勾起嘴角，“龙瑜我曾经也配不上，但后来还不是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安舒冷是不一样的。”张希洲眼底是彻底的疯狂，“她是我的真爱！我知道，我一定会为了她伤害其他人，包括我自己……因为我爱她，我爱她甚过这件世间的一切！”

黎辞皱了皱眉，“可是你伤害她。”

“我不伤害她怎么行？”张希洲反问，他用力转头看向黎辞，勃颈上青筋显露，“我不伤害她，她还怎么变成我的人呢？”

“你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他吗？”

“当然，”张希洲道：“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要告诉我自己，我配得上！我配得上龙瑜，更配得上安舒冷！”

黎辞有些明白过来，“你不会回头的，你不会放弃已经得到的这些，重新做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张希洲笑了，“你终于明白了。”他眼皮微抬，又说，“再说我伤害她也只是想帮她提升修为——我知道，你们修仙者需要干净的心境。”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当年入魔，有她‘一臂之力’。”他说，“那天下午，我喝下了安舒冷递过来的水，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谁？”

张希州奇怪的看了一眼黎辞，那种神色难以形容，像是被一个怪物看了一眼，而这个怪物似乎还觉得黎辞才是怪物。

“当然是张星洲，那个恶心的心魔……但我当时可没感到他是心魔，当时我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我的身体完全被他掌控，他打伤了龙瑜。”

“他居然打伤了龙瑜，”张希洲奇怪的笑，“在那之前，我一直苦苦挣扎压抑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放他出来只需要安舒冷的一杯水，而他只要龙瑜受伤——不，那时候的它还不是张星洲，张星洲是后来才出现的，那时候的它只是我心底深藏的恶。”

“我当然要伤害安舒冷。”张希洲慢慢道，“我不伤害她，她又如何赎罪，是她把我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张希洲慢慢沉寂下去，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黎辞看着他，眼神复杂。

识海中，桃槿也是沉默。

oo7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伸出数据条提问：【所以，他根本不爱安舒冷。】

“是啊。”桃槿感到之前难以理解的都得到了解释，“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安舒冷。”

黎辞淡淡开口：“你不爱她。”

张希洲抬眼看向黎辞，却没有说话。

黎辞眼神一顿，“张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