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軍平不想和他廢話,擺擺手,示意沒事。
張春生搭著方軍平的肩,一邊把人往包房裡帶,一邊在他耳邊小聲地耳語。
「是這樣啊軍平,我今天需要招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但準備工作可能沒做太好。客人不喜歡太張揚,大龍他們幾個社會味兒太重了,所以客人的興致一直也不高。本來是叫你來接我的,但我剛才突然覺得,也許你們倆能聊得來。來,進來看看。」
一句話說得方軍平大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張春生已經在副局長的位置了,還需要這樣低眉討好地去「招待一位客人」,這得是什麼樣的貴客,讓張春生這個老狐狸都摸不著門路,放下了身段去哄。
進了包房,煙霧繚繞,陪酒的小姐們一個個坐在沙發上光著大腿,活像是盤絲洞。張春生熱情地為方軍平介紹沙發中間的一個中年男人。男人有點微胖,還穿著西服,像是從下了班從辦公室直接趕過來的,和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既然是貴客,方軍平沒敢坐,站在男人不遠處的地方,俯下身,主動伸出了手。
男人也和方軍平握手,隨即抬起了頭。
接著,兩人均是大驚失色。
簡耀輝?!
第37章相安無事
方軍平這一驚確實非同小可,但好歹不是毛手毛腳的愣小子了,沒直接脫口而出打招呼,先看看簡耀輝什麼意思。
果然,簡耀輝也沒動聲色,看到方軍平伸過來的手,站起來,淡淡地握了握。
一旁的張春生看簡耀輝還算給面子,趕緊見縫插針地介紹,「這是松江銀行的簡總,這是方軍平老師,也是電業局的,私下我們關係不錯。」
張春生這句話也帶了些技巧,把他和方軍平的關係定義得很模糊——可以說是同事或上下級,也可以說是有私交不錯的朋友。可進可退,就看簡耀輝怎麼理解了。
但簡耀輝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微微頷,重坐了下來。
張春生示意方軍平也坐,方軍平剛一坐下,沙發最邊上坐著的一個有眼色的陪酒小姐,便把屁股蹭了過來,坐在方軍平旁邊。
「方總喜歡玩什麼呀?」小姐俯身在茶几上拿了一個空杯,胸前的軟團若有似無地蹭過方軍平的手臂,給方軍平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叫萍萍,以後咱們就算認識了,敬您。」
方軍平渾身緊繃,萍萍嬌滴滴的聲音雖然傳進了耳朵,但並沒進入大腦加以思考,滿腦子都是對簡耀輝和張春生之間的狐疑。
「方總不喜歡喝酒,那就玩遊戲吧。」小姐看灌不進去酒,嘴上叫得甜,心裡卻發恨。本來看又來了一人,還是張總親自帶進來的,以為是個重要角色,還指望著他多開幾瓶酒,沒想到是個拖泥帶水的主兒。
「喝點,方老師」,張春生在旁邊勸,「陪簡總喝點。」
方軍平拿起酒杯,褐色的液體,應該是洋酒。放在鼻子下短促地聞了下,辛辣刺鼻,陌生的味道。但方軍平沒敢猶豫,硬著頭皮,仰脖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從嗓子一路燒到胃裡,方軍平五官不禁扭曲在一起,肚子裡火辣辣燒得慌。
旁邊的陪酒小姐,則把臉轉向另一邊,掩著嘴,從指尖溢出一抹嘲笑。
「哈哈哈哈」,張春生大笑,「簡總,這方老師,一看就是誠意十足啊。」
但簡耀輝並沒表現出領情,依舊冷著一張臉,坐在沙發里。
張春生討了個沒,自己陪方軍平喝了一杯,人又湊了上來。
「簡總,這覺得沒勁的話,要不咱們去地下?地下一層的場子今天也開了,去試兩把?」
張春生說著,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動作。方軍平猜,應該是賭場。
這「百樂門」不愧是松城第一夜總會,藏龍臥虎。
「不用了」,簡耀輝站起身,斂了斂西服外套,「今天就到這兒,也不早了,都回吧。」
這倒是讓張春橋始料未及,趕緊起身挽留,「簡總要是不喜歡這百樂門,咱們也可以按摩……」
簡耀輝堅決地擺擺手,向門口走去。
張春生趕緊指揮大龍他們備車,簡耀輝卻停了下來,轉身看了眼方軍平。
「張局,不用麻煩,我看這位方老師喝得不多,要不就麻煩方老師送我一下吧。」
方軍平明白了,簡耀輝這是看出來,方軍平仰仗著張春生過活。所以即便他駁張春生的面子那麼明顯,但還是想在他面前抬一抬方軍平。
張春生連連點頭,簡耀輝沒多停頓,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去。
夜幕四合,連星星都沒有幾顆。
方軍平家住得遠,這個時間,馬路上幾乎沒什麼人。門口零星幾家小店還開著,其中有一家燒烤店。
店裡只有四張桌子,每一張都掛滿了陳年的油污。方軍平和簡耀輝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面前不鏽鋼盤子裡有一些烤串。兩塊錢一整根的雞脖子,穿在簽子上,烤得外酥里嫩,占滿了孜然面和辣椒麵,簡耀輝看了食指大動——這可比百樂門裡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好吃多了。
方軍平晚上就沒吃飯,到那又灌了兩杯酒,胃裡火燒火燎的。到了店裡,先要了碗疙瘩湯喝了進去,舒服多了。
「你說咱倆,說好送你回去,怎麼送到我家門口來了。」方軍平帶著些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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