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他一起住。”辛素昭冲着陈恒一指,杜云京一见大呼可惜。他大概还没想到,是不是自己太过热情把别人吓住。
陈恒也是一震,上下打量着辛素昭的身形。好家伙,自己才勉强到他的胸口。这样壮硕结实的人,徐师你说他才十三岁????
杜云京还不死心,一路跟着陈恒、辛素昭来到寝屋。那副恨不得自己鞍前马后的样子,跟他往日眼高于顶的姿态比起来,真叫陈恒大开眼界。
好不容易将杜云京劝走,陈恒正要给辛素昭介绍床上的空位。他们屋本来只有七个人,大家身形都未长开,床上的位置其实相当空。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辛素昭已经将正中间的床铺往右一拉,自己毫不客气的往上一躺。
“辛兄,这位置,有人了。”陈恒好心提醒。
“没事,等他回来,我再给他赔罪。”辛素昭也是累了,躺在床上举手摆动,“小兄弟怎么称呼?”
“陈恒。”
“好,你是我在书院里认的第一个朋友。我看你身子骨也不怎么样,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只管跟我说,我来给你出头。”
陈恒哭笑不得,完全跟不上对方飞扬跳脱的思绪。
希望钱大有回来后,见到自己床铺被抢,不会大动肝火吧。陈恒隐隐觉得,屋子里多了个辛素昭,往后的日子要不太平一段时间。
陈恒在惦记着钱大有等人,他们也在惦记陈恒。
();() 自打他们早起离开书院,便先在城内痛快耍上一番。一连逛了三个坊、两条街。一行人才觉得饥肠辘辘,薛蝌见之一挥手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酒楼,先订了席面,又报了菜名。
安顿好他们后,薛蝌才起身往自家的店铺走去。恒舒典离他们选的酒楼不远,薛蝌走上半条街就能看到招牌。
他前脚刚迈进来,自有小二迎上来殷勤道:“少爷,你可算来了,我们掌柜一早就在等你。”
薛蝌涵养极好,朝着小二笑道:“你也识得我?”
“少爷一来扬州读书,上头就将你的画像传到我们店铺。我跟另外几人,早将少爷的模样记熟于心,一刻都不敢忘记。”
“辛苦你们了,去叫李掌柜出来吧。”
“少爷有所不知,我们李掌柜已经升任管事,跟着主家商队去了。”小二端上茶水,又引着薛蝌坐下,“我们这新来的掌柜,他说也识得你。一早就跟我说,少爷来了一定要告诉他。”
薛蝌点点头,掌柜这种变动往日也有之,他也没放在心上。可直到他看到去而复返的小二,带着身后一张熟悉的面孔走到眼前时。
“何掌柜?”薛蝌又惊又怒,脸色第一次变的暗沉沉。
“少爷,终于是把你盼来了。”与上次见面比起来,何掌柜此刻的气色红润许多,身上的装扮也越发的贵气起来,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你怎么会在府城当值?”薛蝌‘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已经开始不对劲。
小二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微妙的后退一步,高举着手中放着银两的盘子,低头不言。
“受东家信任,又碰上李管事被东家看中要升迁调任,才让在下得了来府城的机会。少爷不用担心,此次我必不负东家所托,过去的糊涂事绝不会再发生。”
左一个东家信任,右一个东家所托。这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给自己听的。薛蝌心中升起一股压不住的邪火。
可再气,他也不能当场发火。想到此人身后站着的大伯母,自己一个晚辈发火,岂不把薛家内部的矛盾暴露在旁人眼前。
看着何掌柜正义凛然的模样,薛蝌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倒胃口。寒着脸从小二手中的盘子拿过五十两银子,他转身就走出当铺。
街上正是日头高照,薛蝌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流,却第一次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大伯母,这是为何啊!
薛蟠堂哥也有九岁了,再过几年也要亲自出来掌事。大伯母,你就准备把何掌柜这样的人留着给他吗?你到底在怕我爹什么。
都是一个薛家人,何至于此啊。
薛蝌百思不得其解,只浑浑噩噩回到酒楼。连跟同窗们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就端着茶水在旁当个陪客。
钱大有、江元白等人心思还没那么细腻,全当他是逛累了身子,只顾着自己埋头苦吃。倒是江元白吃到一半,想起陈恒,连道:“坏了,我们怎么把菜都动了,不是说好要给恒弟带一份回去的吗?”
薛蝌坐在大家正中央,朝着江元白摆摆手,“你们只管吃,我一会让小二另备两个菜,到时候拎回去给恒弟。”
“大舅哥高义。”
薛蝌点点头,他心情不佳,又怕自己说多了让同窗们发现,只抬手示意江元白多吃点。自己端着茶杯,听着楼下传来的喧哗声,想着薛瑱在泰兴县对自己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