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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烦躁的心绪(第1页)

从结婚的第二天开始,春华便履行起儿媳妇的职责。

她觉得,既然人曹家花钱把自己迎娶进门,自己也必须有做儿媳妇的觉悟。

清晨早早起来,春华打水洗漱完毕,便非常勤快地打扫庭院,打理早饭,伺弄鸡鸭等等。

待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她赶紧拾掇桌椅,清理灶台,洗刷碗筷。利利索索,干干净净,整整洁洁,春华把个破旧的曹家打理得可说是井井有条。虽然庭院依然还是破旧的,但面貌却已与往昔大不相同了。

收拾完家里,春华便跟着婆婆到地里去干活,里里外外都打理得有条不紊。

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婆婆看在眼里,这儿媳除了不多言不多语之外,其他方面实在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对这个儿媳妇,曹婆子还是基本满意的。

春华也知道婆婆心眼儿不坏,只是喜欢唠叨。男人长期卧床不起,儿子又残疾呆傻,任谁摊上这些事儿心情也好不了。对此,春华心中,对她也是非常的理解和同情。

对于曹驴儿,春华表现得也非常有耐心,仔细照顾他的饥饱冷暖。

公公整天病恹恹躺在床上,话也懒得说,春华也不嫌弃,端屎端尿伺候。这一点,就连曹婆子也佩服不已,称赞有加,逢人便会夸赞几句。

只是,还有一件最为关键的事情,使曹婆子忧心不已。她心中一块大石头始终放不下来,压得难受。

那就是自结婚以来,自己的傻驴儿晚上一直都是蜷缩在床脚睡觉,任凭她如何累死累活、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拉扯,他仍是死活也不肯到春华身边来。一连数天都是如此,这让抱孙子心切的曹婆子,焦在心里,急在脸上,始终是无法释怀。

在相同的一幕多次上演之后,曹婆子如今也已是黔驴技穷,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可想。

她每每气喘吁吁地看着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坐在床的另一头的春华,再扭过脸看看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呆傻儿子,内心很是纠结、犯难:她可以剥自己儿子的衣衫,总不能也动手去剥儿媳的衣衫吧?

曹婆子明白,她自己还是要给自己留下些脸面的。念及于此,她便以抱怨的语气对春华说道:“春华啊,你就这么看着你男人,就不会想办法笼络笼络他呀?”

见春华仍是不吭声,当婆婆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内心苦,眼神黯淡,唯有长叹数声,暂且罢手。唉唉,此事急切间恐是不成了,只能待以后徐徐图之。

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是这传宗接代之事,可是目前曹家的头等大事,若不是为这,他们干什么花大价钱娶春华过来?对此,曹婆子是念念不忘,每日念叨个不停。

一天中午,家里的芦花老母鸡下蛋了。它昂头骄傲的“咯咯嗒,咯咯嗒”叫着,邀功似的跑到屋里,等待主人的赏赐。因为它知道,只要下了蛋,主人就一定会奖赏它好东西吃的。

曹婆子赶紧起身,喜滋滋赶去鸡窝里,手脚麻利地拾了那热乎乎的鸡蛋出来。再去米缸里抓出一把米,摊在自己手掌心,招呼那只跟里跟外跑着求赏的老母鸡,让它就手进食。

她瞄了春华一眼,一边用手抚摸着芦花鸡在那喂食,一边比鸡说狗,指桑骂槐,借机说话给一旁的春华听:“这世道呀,鸡都比人都强。你喂它一把米,它还知道感恩下蛋。要是母鸡不下蛋,谁家会白白浪费粮食啊,早就一刀把它给剁了。”

自己说了几句,见春华没啥反应,好像没听见似的,仍在院子里忙东忙西。

于是她便又提高了声调,继续道:“芦花鸡,你给我听好了,好好的给我下蛋。你若不下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杀了你吃肉啊。你可要弄明白了,你是我们曹家花大价钱买来的,若不下蛋,那我老曹家要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何用?还不如剁了眼不见干净!”

说罢,她还抬起一双浑浊的老眼,示威似的瞅了春华两眼。

多次明里暗里的劝谕无果后,为了曹家的传宗接代大业,曹婆子这次终于是豁出去了。

现在,春华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曹婆子这话听得让人心烦,弄得她接茬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心烦意乱,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院门口去放放风,打算让自己的耳朵清静清静,借此来平复一下自己烦躁的心绪。

但婆婆尖刻的声音还是顽强的传了出来,钻入她的耳朵:“一说就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呐,不生孩子,莫不是想让俺老曹家绝户?俺们真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啊,呜呜呜……”

婆婆又在那干嚎了,有时候,春华真不知道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只是次数多了,春华也就懒得再去搭理她。唉,愿意嚎就嚎吧,由她去。

真是太压抑了!

这个婆婆呀,其他地方都还可以,可就是患有爱唠叨、想抱孙子的病,并且还病得不轻。在春华看来,她已经是病入膏肓的了。成天在耳边啰嗦个不停,“抱孙子,抱孙子”这句话,张口闭口,天天挂在嘴边儿上。

这些个废话听得春华耳朵都起茧子了,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她心中的那个烦闷呀,简直是马尾串豆腐——不能提。

论干活,无论的家里的还是地里的活计,就是再脏、再苦、再累,春华也不怕,但却唯独害怕婆婆的唠叨。她的那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令她备受折磨,着实受不了,人几乎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对曹驴儿,春华照顾有加。虽然他身体有残疾,人也呆傻,但他是无辜的,有些事情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春华从心底对他有着一份同情和怜悯,所以对他的顽皮行为有着近乎无限的宽容。她对他细心照顾,如同是对待自己的子女,而不像是丈夫。

而曹驴儿也把她当成了仙女一般的存在,一点儿也不敢冒犯于她。对她的话,他言听计从,在她跟前,他乖得就像一个用软面团捏就的娃娃一般,春华不让干的不干,从来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一点,连他的爹娘都觉得奇怪。

但是一到晚上睡觉,他便一头趴倒在床,蜷缩在床脚蒙头睡倒。任谁去喊、去拉也没有用,他死活就是不肯出来。即便是春华喊也不成。这一下,春华反倒乐得自在,也就不去管他。

以春华掌握的知识,她知道,像曹驴儿这样在精神、生理等方面都存在先天性缺陷的,会有很大概率遗传给下一代。与其生那种情况,让孩子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与煎熬,终生生活在苦痛之中,那自己还不如干脆不生。

自己绝不能生出又呆又傻又残的孩子,她不能把无端的痛苦带给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她不忍心,也不允许这种情况生。

尽管曹家花了钱,娶她为他们曹家传宗接代生孩子,尽管曹婆子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令她心烦,但她在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仍是暗自下定决心,不要孩子。

但随后一系列事情的生,却使她又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坚守,改变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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