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想想昨天独孤伽罗的反应,也不似有大事生,便慢慢把火气压了下去。而此时宇文娥英刚好也选好礼物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飞檐鸟笼:“母亲,舅母,这个鸟笼真好看!”
晋王妃转过头来,笑吟吟看着宇文娥英道:“小娥英真有眼光,那些小玩意儿里,我也最喜欢这个。拿回去养只凤头百灵,让它唱歌给你听。”
“多谢舅母。”宇文娥英开心道。
乐平公主听罢,也觉得天色已晚,再待下去就要吃午饭了,便起身告辞:“弟妹,今日打扰你也太久了,不能再耽误你休息了。”
晋王妃也连忙起身:“阿姊说什么话?我还想跟阿姊多多说些话呢。”
“你有着身孕,还是要多注意休息的。”乐平公主决意要走了。
晋王妃只好笑言相送道:“多谢阿姊,那我改日去府上找阿姊说话。”
乐平公主点点头,“好呀!”
出了晋王府,一上马车,乐平公主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一路黑到了公主府。
一行人一言不,浩浩荡荡从正门入府,走到半道,乐平公主猛然停下脚步,冲着肖元元道:“你——罚你站在那池子边,没本宫的命令,不许乱动。”
众人皆是一愣,宇文娥英更是奇怪,问道:“母亲,元元她——”
“不用理她。”乐平公主打断宇文娥英的话,拉起宇文娥英的手,头也不回的带着众人走了。
只剩下肖元元一人独自立在当场,过了一会儿,见众人都已走开,肖元元便默默的走到池子边,自行认罚。
肖元元站在池边,自午间站到掌灯时分,直到乐平公主已经用了晚膳,终是叹了一口气,命人通知肖元元自己回房休息。可谁知不久之后下人来回报,说肖元元不听公主命令,依旧站在原处,气得乐平公主又是一阵火起,“总是这般妄为,她想站就让她自己站着去。”
直到过了亥时,乐平公主依旧气得睡不着,也不知肖元元有没有回房休息,忍不住便起身掌着一盏灯去看。
出门碰到守夜的奴婢,“公主,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乐平公主吓了一跳:“本宫去转转,你不必跟了。”
沿着小路,转至池塘边,见到池边有一个黑影,心中不由气道:“今日她脾气怎么就硬气起来了?”
缓缓走向前去,见那肖元元低头看着湖面,人似乎已经呆住了,乐平公主轻咳了一声,叫道:“肖元元!”
那肖元元抬起头,缓缓转头过来,也没有行礼,只是回了一声:“公主。”
“为何不回房休息?”乐平公主冷声问道。
肖元元没有回答,又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向乐平公主问道:“公主,我能摸摸你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乐平公主一愣,冷冷回道:“无礼!”
但见肖元元整个人神形落寞,乐平公主终是心软了下来,道:“别站着了,回房休息去吧!”
肖元元点点头,挪动了一下,腿脚早已僵住了,没有站稳,一下歪在地上。乐平公主本能的上前一扶,差点被肖元元扯到地上去,连手中的灯都掉到了地上。
肖元元没有起身,却拉着乐平公主的手不肯放,乐平公主只好蹲下来,“还要本宫扶你吗?”
肖元元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握着乐平公主的手,先摸手掌,再滑向手腕,再是小臂。
“大胆!”乐平公主一边呵止,一边反抓住肖元元的手,入手刺骨的冰凉,
肖元元闭上眼,却是满脸的痛苦:“这个世界是真的,公主也是真的!也就是说,我真的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影响,也真的会给公主府带来灾祸。”
“肖元元你在说什么?”乐平公主有些震惊的问道。
“我在贤文馆时,说那些学子作诗就是卖弄,实际上卖弄的人反而是我!我本就无知浅薄,还偷懒耍滑,我从不觉得我会伤害到公主府,会伤害到公主。可今日,听了晋王妃的话,我突然很害怕……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肖元元的手从乐平公主的手中滑落,逐渐蜷缩起来,她自始至终都不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但觉乐平公主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时,她突然害怕了起来。
尽管无法认同这个世界,尽管知道乐平公主对自己另有所图,但她依然不想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乐平公主见眼前这个肖元元已经有些恍惚了,说话颠三倒四,体温也低得厉害,不由得气也全消了,但还是忍不住怨道:“早就命你回去,偏就自作自受。”
巡视的守卫终于现了湖边的动静,列队而来,“何人在此?”
乐平公主起身:“本宫在此。”
守卫连忙行礼:“拜见公主。”
乐平公主见肖元元身子已经是受不住了,叹了口气,便吩咐众守卫将肖元元送回房休息去了。
自那日起,肖元元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顶撞夫子,不再偷懒逃学,亦不再天天哄着宇文娥英东逛西逛,甚至每夜都练字到深夜,连说话都变得少了。肖元元深切的明白,在这个世界,无论是想要离开,或是留下来,按她现在这个无头苍蝇的样子,都是行不通的。
按理来说肖元元这个样子乐平公主看到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几天下来,乐平公主竟没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了。
这天,“元元,我想喝奶茶!”宇文娥英一边拨弄着来寿子,一边带着浓浓的鼻音向肖元元女撒娇道。
肖元元手中的笔没有停,“好,我去吩咐膳房帮你煮。”
“我想喝你亲手煮的奶茶,要甜的,带珍珠圆子的。”宇文娥英这两天被肖元元无意的冷落了,有些失落,所以有意要引起肖元元的注意。
“小孩子少吃甜的,容易坏牙齿……”说到这里,肖元元猛然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是自己的老板之一。随即改了主意,放下笔道:“少喝一点也无妨,我这就去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