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满眼泪光看着宇文娥英,但听宫令官又高喊:“行拜礼。”
宇文娥英依言,行跪拜之礼,复又两次,才听宫令官宣祷:“礼毕,尽欢!”
堂中人个个松了一口气,纷纷向乐平公主和宇文娥英行贺,趁着乐平公主忙于周旋各府之间,白鹭子连忙派人摆席开宴。
堂中热闹不断,与此不同的是,肖元元一人独自坐在房里,用一湿毛巾敷着半边脸。心中并不觉得委屈,只是觉得宇文娥英的成人礼,这么重要的是时刻自己不在,终究是不太仗义。
罢了,等席上的人都走了,再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给她吧。
而这边的大堂已经开宴了,左右分席而坐,中间歌舞伴奏相贺,身后不断有婢女换下用过的菜碟,众宾客各自谈笑相饮,好不热闹。
乐平公主和宇文娥英同坐在主位之上,宇文娥英夹了一块肉置于乐平公中碗中,乐平公主一愣,只听宇文娥英说道:“听元元说,孩儿的生辰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如今孩儿已经成人,这么多年,母亲受苦了。”
乐平公主几欲落下泪来,心中既喜且叹:“娥英如此懂事,母亲不苦。”
宇文娥英将肉呈上,乐平公主含泪吃下,再向一边看去,却没有看到肖元元:“元元呢?不是跟着你么,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宇文娥英道:“小七来报,说元元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房里歇着了。”
“不舒服?”乐平公主觉得奇怪,尽管肖元元平时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可多少还是有分寸的。今天是宇文娥英的生辰礼,她不会如此不知礼的。
“是呀,”宇文娥英回道,“既然不舒服,孩儿这里也不缺人伺候,便让她去歇着吧。”
虽然觉得奇怪,但见宇文娥英的反应很是平常,应该没有出什么大事,乐平公主放下心来,心中想着说不定真是肖元元偷懒,暂时先不与她计较了。
此时一曲终了,宴会一时安静了下来,“阿姊,”云昭训忽然高声喊了一声,乐平公主顺声看了过去。
“云昭训,何事?”乐平公主问道。
云昭训笑着道:“今日阿姊大喜,本宫想借这个喜气,有一事想让阿姊成全。”
乐平公主心中一疑,便道:“云昭训,不妨讲讲。”
云昭训站起身来,道:“本宫有一个远房的阿弟,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虽还是一介白丁,但前途远大,不可限量。当下正是婚娶之龄,前些天他家阿母求到本宫这里来,要寻一个美妇回家做妻。今日在阿姊府上见到一个奴婢,本宫甚是喜欢,想跟阿姊讨了去,不知阿姊是否割爱?”
乐平公主心中生出一个不好预感来:“何人有幸,得昭训青眼。”
云昭训状似想了想:“哦,本宫在后花园见到的,叫——肖元元。”
乐平公主目光一凛,后花园?云昭训跟唐国公夫人,就是在后花园生了争执,看来肖元元也被卷了进去。
就知道肖元元会招事儿的,什么不舒服,都是个借口。
乐平公主看了白鹭子一眼,白鹭子合眼,点了一下头。
云昭训为何要向乐平公主讨要肖元元,当然不是为了什么阿弟娶妻。
只是今天,云昭训心中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定要有人来消解掉才行。想了一圈,能处置的只有肖元元。
肖元元在公主府,当然她没有办法处置她。可若是把肖元元带出府,怎么折磨都无所谓了。
捏死她,不过是两根手指头的事。
不过,就云昭训这点小心思,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唐国公夫人窦氏心中却明白的很,她只是没有想到,以云氏这东宫昭训身份,竟然会跟一个小奴婢过不去。当真是小家子气,窦氏心中对云昭训的不耻,又增加了几分。
不过想想,今天那个小奴婢虽然莽撞,但也确实挺身而出的帮她,好歹也算是勇气可嘉。若真是落到云昭训的手里,定不会好过。
窦氏听云昭训说完,冷哼了一声,接着也站起身来,道:“公主,那肖元元我也见了,特别喜欢,我也想要。”
由于太过突兀,边旁边的唐国公李渊都愣了。李渊伸手拉了拉夫人的袖摆,却被窦氏悄悄甩了回去。
云昭训气得瞪了窦氏一眼,“可是本宫先提的,你来抢什么?”
“何为抢?分明是你我同时见到的,不分先后。”窦氏道。
云昭训怒了,这个窦氏分明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唐国公夫人,你也有弟弟要娶妻么?”
“谁说只能娶回去?那孩子伶俐,本夫人就想找个人陪我说话,不行么?”窦氏转向乐平公主接着道:“公主,与其我们二人争执,不如把这个奴婢叫出来,让她自己选,她想跟谁走,便跟谁走!”
这样选的话,云昭训定然不会同意,看了一眼李渊,转而向李渊嘲弄道:“唐国公御下有术啊,夫人竟亲自挑选美人给你享用,真是有福。”
云昭训这句话虽是说给李渊听,但对象却是窦宝林,你买一个美人回去放身边,日日被夫君看着,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只是这话不能细想,细想之下便生恶俗之心,李渊脸色一变,正色道:“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昭训自重啊。”
堂中众人已渐渐安静了下来,都看着眼前这场风波,心想着公主府的奴婢是何种本事,竟让太子宫和唐国公府同时出手抢人。
“哟!你夫人能做得,本宫却说不得,你既没有这份俗心,那个小奴婢便让本宫带走吧!”云昭训娇笑道。
窦氏呵呵笑了起来,一脸鄙夷冲着云昭训道:“原来在昭训眼里,这世间女儿皆是供人享用物件儿。昭训身为女郎,在东宫也是这般自处的么?”
这已经从抢人,展到骂战了。窦宝林这句话没带一个脏字儿,就将云昭训贬损到底,众人中隐隐传来笑声。
一听到两人都想把肖元元要走,宇文娥英有些担心了,轻轻唤了一声“母亲”。乐平公主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宇文娥英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