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华神医所言,还有激进之法?”
“来辽阳,与小虎兄弟多次交流,老朽现在大约有六成把握,确定主公的脑中应留有压迫记忆的淤血。如果能让老朽再为主公搭脉确认,用上我家传金针释血之计,应该能够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唉!只是主公对就医一事极为抵制。”秦虎遗憾地说道,“这次晕倒也算是个机会,我也再建议外请医生,又被他所拒绝。更何况现在的他对于先生您不会认出来,这又怎会让你对他头脑施针!”
“小虎兄弟,你家主公这次失忆之后,性情脾性如何?”王文姬突然问道。
“回殿下,主公这点倒变化不大!”
“哦,如此说来,我倒有个想法。”王文姬道,“我知徐之宅心仁厚,尤其敬重世间仁义之士。这辽阳地处北地,缺医少药。我这次来辽阳,也带了不少高丽好药,我便尽数赠送给华神医,不如自明日起,可在城内开出义诊,面向穷人免费施药。有了这样名声之后,小虎兄弟你再去建议,料想徐之不会拒绝与这样的仁医见面的。”
“对呀!我家主公就是这样的人!我怎么没想到呢!”
接下来,王文姬也没有隐瞒她此次来辽阳的目的,正是为了游说大辽官员同意调停高丽与女真人之间可能的战事。
秦虎倒是提醒道:“要说这女真人,先前在下跟在主公身边,似乎也是他极为关心的最重要之事。所以,殿下在提及此事前,一定要小心先多试探,切莫操之过急。”
王文姬被他一提醒,便点头道:“小虎兄弟所言甚是!只是去见徐之的事,就要有劳你来安排了!”
待将王文姬送走后,秦虎转身却是有了另外一个疑问:“先生,对医人之术我自是门外汉,但是如你所提,让这高丽长公主出面,可刺激主公恢复记忆,倒也算是一个好法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主公对她有反应,实际是因她与主母长相相似。可是你又能不能确认,同样一张脸,会不会只是记起了这位长公主?反倒忘记了主母?”
这段话把邹放给问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也不敢保证说秦虎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更何况,恕在下妄言,刚才看来,这位长公主对主公的关心,也非是简单朋友一说。更何况,此次她来辽阳,却是夹杂着高丽、大辽以及女真人的诸多事宜。我们必须要预防别让主公稀里糊涂地被卷进去!”
“唉!老朽这脑子,也就只能研究研究医术。”邹放想想道,“宫右丞原本只是差两天出。但没想到遇上海上起风暴天,竟然也就被拦在了太宰港一段时间了。这事如果他在,还能帮着出些主意。要不,这里的情况还是须报到大宋京城那里,让小主母知晓了才好?”
“一定要知晓,而且事关重大,不可书信留迹,我看还是有辛苦我师父亲自走一趟了!”
秦虎想的这一点,除了信息保密之外,却还有着其他的打算。
眼见着邹放这里已经有了帮助主公恢复的思路与方法,而且辽阳城里又多了像高丽长公主这样的未知利弊的因素在内。以秦虎的想法,他是有心想促成让京城里的小主母赶来辽阳一行。所以他还是去央求最放心的师父长门徐退辛苦跑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在小主母要下决心北上时,能够一路护送并保障她的安全。
而在此时,被邹放所念叨的宫十二,却是因为海上突然到来的风暴天气,而在大宰港那里足足延迟了十多天。最终才能出行,从海路到达了辽国的耀州港【注:今辽宁省营口市大石桥市】。
由于渤海国的事实独立,占据了辽东半岛上的大部分海港,而目前还能被大辽所控制的耀州港,就成为了大辽东京道唯一的海港,更是可以将来自高丽、倭国、乃至大宋以及南方流求的丰富海货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往辽阳府的重要入口。
尤其是耶律淳在留守东京之后,在萧菩贤女的操持下,十分重视商业贸易的开始。在他的强力推动之下,尽可能地要求给在耀州港进出的海运商人以各种方便。
所以,宫十二才得以夹杂在一支来往与大辽与倭国之间的商船队伍之中顺利地入港上岸。在上岸之后,便开始带着雷雨总督推荐给他的两人,开始一路急急北行,又花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能够看到了辽阳城的城门。
只可惜,越是心急越遇上事。
今天的辽阳南城门却被封住了,说是一时半刻都不得放行入城。
宫十二上前一了解情况,才知道说是留守东京的越国王王府有重要客人要入城,其他人要么就绕行其它的城门,要么就只能等在道路两边,直到这些客人到了再全部进城之后,才能正式放开城门。
宫十二坚持这趟北行,除了他对于主公秦刚的忠心驱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来了解一下位于北方的这个强大王朝。
本来他因为急着进城,在经过辽阳城南门外的集市时,还曾有点惋惜不能多看看。而现在看到城门反正被暂时封锁了,也就索性重新安心地留在这里观察观察民情。
辽阳原来的城外集市是在东门外,而这两年,因为南面耀州的海贸兴盛,那里来的商人与货物更多,便将东门外的本地山民猎户都吸引到了这里。
沿着入城的大道两边,慢慢聚集起了各式各样的帐篷、甚至还有一些固定建起的房屋、商肆以及客栈与酒楼,其热闹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城内的市口。
宫十二随手拿了几样这次来大辽交易的货物样品,找了两家路边的商铺与他们谈谈可以交易的价格,正是慢慢有点熟络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道旁边有人小声嚷道:“好了好了,终于来了!”
原来就是之前城门口所说的王府客人终于来了,前面四五匹快马开道,然后便是十几辆大大小小的马车在后,一路疾驰而来。这些马车有的像是装货,有的却像是载人,而且精巧的外形,像是女人出行的车驾。
就在车队快到城门口时,宫十二凑巧就站在了路边,他竟然看到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厢窗口掀起了一半的布帘,露出了一张精心修饰的艳丽脸庞,好奇地打量着即将进入的城门。不过很快就被车厢里的人劝说了两句,重新放下了布帘。
“哎!就为接个女录事,竟然搞了这么大的阵势……”旁边也有人看到了,不满地抱怨道。宋辽时期,所谓录事,便是文人调侃官场中召妓,至少要封个录事、校书之职给妓女,民间也就以“女录事”“女校书”直接称呼歌伎舞伎。
“嘘!少说两句吧,你管她是录事校书的,等她们顺顺利利进了城,咱们也就能很快地进城了嘛!”
这一行车马晃晃悠悠地进入了辽阳城门,而所载的,正是从越国王妃派人从南京析津府接过来的妆红楼头牌、南京舞绝行顾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