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铭也板着脸摇头,显然是同庆云一样的结果,清源又看向太岳,这位师伯鼻孔朝天,从里面哼出一段长气:“哼哼,小子,你先说,说不明白的老夫再补充。”
清源仔细回想着从吐纳次数到入静时间再到进入幻境的每一个步骤,并且一一耐心说明,唯恐遗漏了某些看似无用却实则关键的东西:
“我猜这种情形应是俗称的元神出窍,或是内照观想,头顶上的眼睛即是道门杂书所说的心眼、天眼,抑或佛门所说的慧眼,不过我对星象学一无所知,因此只能看着星空天球发呆,直到头疼……”
清源正欲详述找寻命星开辟紫府的经过,旁边太岳憋的难耐,立时抢过话去:“老道前面所见和你一般无二,不过你小子能撑到窥见天球幻境这才神念枯竭,就算比老夫也只差稍许,着实不错……”
“须知星象之学涉及谶纬(chen4wei3),自来都是朝廷与道门禁忌,你等不知再正常不过,老夫也是昔日云游之时,于一位奇人处学过董狐子的《天外留真》,知晓些密奥,这才能借着一丝心动,将命星所在锁定太微星垣,若非神念有限,必然手到擒来,料想不出十日,定有所获!”
太岳满意地捻了捻他那银白发亮的三缕长须,自觉颇有些道骨仙风之态,这蓄须的苦功果然不曾白费:
“不过还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既不是元神出窍法也不是内照观想法。”
“老夫适才查了下书,《众真列传》提及妙有真人其师太存夫人是上元一脉,而据《天外留真》所说,上元祖师偶得金仙授法而传下上元一脉道统,金仙授法中有一句是‘上依星官,各安其位’,所以依老夫所见,这种出神法门或许仿的便是上元祖师的玄门正宗‘星受天命法’。”
“老夫运气好些,这星命所归的太微垣乃是天子之庭、诸侯之府,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他越说越是兴奋,自觉时来运转,自此大愿得酬,成仙有望,先还不过是红光满面口沫横飞,继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说至‘贵不可言’时更是声嘶力竭状若癫,想来已是欢喜的快发疯了。
(若缺:我觉得吧,咱们不但定了命星、还开了紫府,不但开了紫府,还醒了灵根,不但醒了灵根还……这么小的成绩还是不要说了,否则我怕把老人家刺激坏了……)
(咦,你说咱们星力不够是不是因为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清源: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因为装逼遭雷劈才生出元根?)
其他三人见太岳如此失态,不禁面面相觑。
清铭清咳了几下,见太岳不予置理,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对清源道:“师叔福运当头,咱们且不去管他,适才听师弟所言,这等出神法门似乎行来极是容易,怎么我和庆云却不得其门而入呢,莫非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清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连同庆云又强拉着太岳问了些吐纳细节,猜测道:
“我观想后三息到四息开始吐纳,大致在吐纳第一个轮次将尽时便得以出神,中间并无碍难之处,师伯也大致如此,难道是师兄和庆云都未曾把握住这起念于有、无意之间的微妙?师兄不妨平心静气,多试几次看看。”
清铭闭目静气又试了片刻,睁开眼慢慢摇头:“庆云性子浮躁,或许有此可能,可我修习内功二十年,这等起念窍门料想还不会有错,想必另有他因。”
庆云翻了个白眼:“我性子再浮躁,这十八遍试下来,总有蒙中的时候吧,难道是这破法门对修炼的人有些限制?”
太岳却听见了,撇起嘴来:“限制个屁,依老夫说来,还是资质的问题。”
();() “岂不闻那些民间话本中都说修炼仙道讲究根骨资质吗,就算这个作不得准,道藏中也有九转金丹一说,说的便是资质好的人九年就可修得金丹大道,一年一转,谓之九转,资质不好的,入个门都要千日之功,学了几十年还得被人遣送下山,谓之烂柯!”
“你们两个大概资质略差些,比不上老夫天纵之才,还是多多习炼,勤能补拙吧,说不定哪一日便开了窍呢。”
清铭一声叹息,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庆云却怒不可遏,一拳砸在几案上:“怎么偏偏我就资质不好,学文资质不成,修仙资质也不成,这命是哪个混蛋给安排的?”
清源抄起《通玄秘要》道:“你拿木头撒气有什么用处?若是资质的问题还罢了,多用些功夫总能解决,就怕是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这本书后面那些虽然还未解完,但我大致看了,都是些破关的诀窍,却与咱们此时毫无用处,也解不了师兄与庆云之惑,师兄和庆云不妨也按师伯所言多试几次,若是仍旧入不得门,那还有个办法,便是多找些人来修炼此法,人数一多,仔细比较下来,个中门道总能看得清楚。”
这话一说,太岳、清铭却先急了,齐齐说了一句‘不成’。
太岳沉着脸摆手道:“小孩子做事不懂深浅,这种好事落在我等头上,乃是天大的福分,这妙通观虽大,除我等四人之外,余者皆是庸俗之辈、蠢猪一样的人物,哪有气运承受如此福缘?传的人多只恐反要招灾引祸了,我看此事就只限咱们四人知道,谁也不许传于他人。”
清铭也跟着附和:“师叔说的有理,此书乃是数千年前旧物,能流传今日到我四人手里何等不易,偏偏却用只有咱们四人认得的蚪文写就,他人想看都看不得。”
“而且师弟揭开此书之密时,又正值深夜,四外再无他人,这种事分明是上天特意点明,单单叫我等四人得传秘术,岂有再行外传辜负天意的道理。”
庆云颇有些不以为意,但被太岳、清铭压着,也不敢反对,只是等着清源表态。
清源点点头,又道:“师伯、师兄既然不愿意外传,那就先不谈此事,还有一点不知大家是否想过,此书中所述的找寻命星及开辟紫府等修炼内容只对应混元吐纳诀要第一段,后面十一段吐纳诀要对应的内容呢?”
“况且此书有功无法,即便练出法力,又如何使用?所以这部分必然不是全本!”
庆云大喜:“不是全本最好,说不得我练不成的原因就在于此,全本在……黄府?黄震晖这小子还挺有心眼啊,坑死你爷爷我了!”
太岳随意挥手:“这还不简单,就说解文堂已然解完,将老夫解的《理元诀要》交于他们,然后说该文残缺不全,让他们再将剩余全文拿来解不就得了。”
清源摇头:“师伯猜一猜,黄府为何只拿部分文本来解?黄府会否知道这篇蚪文是什么东西呢?”
清铭也是精神抖擞,于书案里翻出一张单据:
“我猜清源师弟说的对,看看,这次观主交付的解资就有四贯八百钱,是我经阁历来解文之最,即便前朝武圣的真传当时解资也不过六百余钱,加上还派来两名家将监视,以此推测,黄府怕是心里明白此书的大致来历,所以才会将此书分部拆解。”
庆云忽然白了脸,惊道:“这这,黄府不会看我们解出仙道功法,来个杀人灭口吧?”
太岳斜眼一瞥:“杀人灭口?老夫虽然年老力衰不能上阵争锋,但你当半步先天是吃素的吗?况且再等几日老夫得了命星,褪去凡身,一百个黄乾泽来也不怕他!”
清源一锤定音:“与黄府约的送解日期也不差几天了吧?不如师伯、师兄坐镇经阁以防不测,我与庆云早去一遭黄府送回真解,一来黄府花钱解文,岂有不送真解之理?”
“二来有了真解,黄府才会相信我等解文之能,也才可能继续送其余部分秘要求解,师伯、师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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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您的自制金手指上线了,简单任务:送书黄府,启动!)
(若缺:简单任务?我怎么感觉有点后背发凉。)
(清源:这段路我挑六杰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况且凭我解文之能,又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不就是简单任务吗,你就当进府城游玩,肚子里放一百二十颗心吧。)
“对了庆云,记得穿道袍,正式一点,好糊弄更多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