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漫漫之前为我做的,我一直没舍得戴。”
庭渊与他四目相对,摇了摇头:“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杨兰招:“你证明不了这东西不是漫漫做的。”
庭渊:“我无须证明,表姑娘本身就是很好的证明,女红算是女子的必学技能,即便是高门大户家的千金也要学好女红,表姑娘之所以做不了女红,是她本身就有眼疾。”
庭渊从腰间取出一块圆形双面透明的东西,是一枚放大镜,庭渊在翻表姑娘桌上的书时在书里发现的。
这东西大家都不陌生,也都知道作用。
三爷道:“我记得林漫漫没有眼疾,她看东西甚至比我们都清楚,老远走来的人她都能看清是谁。”
三婶反驳他:“怎么没有,太近的东西她看不清的。”
三爷:“有吗?”
三婶很肯定地说:“有。”
庭渊道:“书中字的大小正常人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她却需要用放大镜来看,说明正常距离下,她看近物是看不清的,屋中的铜镜摆放距离也比寻常人使用时摆放的更远,以此能够推测她是远视眼,看不清近物却能看清旁人看不清的远物,这样的眼睛根本做不到穿针引线,何况是绣东西?”
基于此,庭渊分析得出结论,杨兰招身上佩戴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表姑娘做的。
三爷:“这也不见得就是别的女子送给他的吧。”
庭渊将香囊递给三爷:“你仔细看看这香囊上绣的东西,鸳鸯戏水,一般都是女子绣来送情郎,集市上卖的香囊荷包不会绣这种图案,多数都是绣花绣鸟绣景色。”
这香囊上不仅有鸳鸯戏水,还有比翼双飞的蝴蝶。
鸳鸯戏水,比翼双飞,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庭渊索性就直白地说了:“这么丑的东西,如果不是心爱的女子所赠,何须天天挂在身上?”
话槽但是理不糙。
“你口口声声说你心爱的是表姑娘,可若你真的心爱表姑娘,又怎会挂着别的女人送你的鸳鸯戏水比翼双飞的香囊呢?”
杨兰招无话反驳。
庭渊将香囊从三爷的手里拿回来,抛着玩,故意没接住掉在了地上,捡起来后用力地拍了又拍,与杨兰招说:“可这个小香囊却不是你最致命的两个破绽。”
杨兰招:“都是你一家之言,胡编乱造。”
庭渊转身回到伯景郁的身边坐下:“其一:从你进入庄子开始直到现在,你没有去看过表姑娘一眼,直奔兰玉的院子,也没有问过表姑娘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你却一口咬定是杨兰玉杀的,比起表姑娘的死,你更关心我们会不会定兰玉的罪。”
杨兰招道:“只有兰玉有理由杀害漫漫,旁人与漫漫之间并无仇怨。”
庭渊啪啪鼓掌:“表姑娘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就一口咬定了杨兰玉是杀人凶手,你觉得这个逻辑是合理的吗?如果杨兰玉杀了表姑娘,那他是谁杀的?”
在明知杨兰玉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他,这并不合乎逻辑。
庭渊没给杨兰招说话的机会:“这也是你们计谋中的一环。”
伯景郁现在彻底理清楚了,他接着庭渊的话往下说:“第一种情况是表姑娘杀了杨兰玉后畏罪自杀,第二种情况是杨兰玉杀了表姑娘后被人杀害,那么就要寻找凶手,这时所有人都把实现往杨兰招身上引,他的嫌疑必然是最大的。”
庭渊点头:“不错,着手调查杨兰招时就会发现杨兰招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作案的时间,这样他的嫌疑就被洗清了。查不到凶手这个案子就会成为一桩悬案,而杨兰招借此机会重回杨家庄,证明自己的清白,杨家庄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继承家产,何况他手里还有杨兰玉父亲亲手写的信,那便是清上加清。”
杨兰招冷笑:“一切都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庭渊:“不错,一切确实是我的推测,但你倒也不用着急,我的推测还没结束。”
他继续说:“其二:便是你父亲为你写的这封信,你说父亲是为了你不受残害才将你踢出族谱,转而向你二叔写信证明你的清白,若事实真如你所说是兰玉犯错陷害你,你父亲根本不用将你踢出族谱,你说父亲更喜欢你,你与表姑娘真的两情相悦,你父亲也不是个傻子,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必然不会让你三人继续纠缠下去,即便是将你赶走,你三人之间的纠葛又怎可能就此消散,以杨家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条件更好的女子做儿媳,难道还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有了兰玉之后你父亲并没有把你送回盛水老家,足以见他还是把你当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一个父亲会以逐出族谱的形式保护自己的儿子,还让一个名声坏了的女子留在家里继续履行和自己亲生儿子的婚约?恰恰相反逐出族谱写信给二叔不是在证明你的清白,而是想让你不要因此记恨兰玉报复他,这封信是用来安抚你情绪的,事实是你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清白,真相就是你与表姑娘在房中偷情被兰玉发现,你将兰玉打伤,表姑娘之所以没被一起赶出去是因为兰玉喜欢她,为了保你她心甘情愿留在了杨家庄。”
杨兰招吼道:“你胡说,你胡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庭渊没搭理他,继续往下说:“按你所说的所谓的真相逻辑是不成立的,当三爷站出来替兰玉说话时,你一招祸水东引,让他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法与你对峙。你幼年曾养在老夫人的身边,对于你三叔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老夫人有意让表姑娘和兰玉喜结连理,自幼便给你们灌输了这种思想,你勾搭表姑娘这种行为就是在效仿当年三爷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你与三爷的处境不同,三爷虽寄人篱下,可他算作旁支,对主家没有威胁,于老夫人来说,侄女嫁三爷或是二爷并无区别,都是旁支的人。你占了长子的称呼,又处处暗害兰玉,在众人眼中你便是个威胁,大家对你不好,你父亲一开始是保你没把你送走,直到你勾搭表姑娘打伤兰玉,他这才容不了你,将你逐出族谱,正是因为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逐你出族谱后,让你去总府找二爷,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的道理。”
“如此便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伯景郁近乎惊喜。
还得是庭渊的头脑好使,才能把这些碎片的信息拼凑起来,还原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