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朕头疼胸口闷。这些事情,你让朕再好好想想,等内廷司审讯结果出来,再议。”
说着,一抬手扶上福临的手臂出门去了。
等李佑一走,冷月从一旁的帘子后转出来,扶着皇贵妃道:
“娘娘,皇上摆明了不愿意处置忠妃。怎么办?”
皇贵妃面上凌厉,杀意澎湃。
“他不杀,那就本宫自己杀!宁灵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爬到本宫头上作威作福,本宫叫她看看死字是怎么写的!”
冷月一抿殷红的双唇,兴奋道:
“娘娘,昨夜和碧儿一起当班的,和她一屋子的奴婢,都还押在偏殿等候落。”
“全都杖毙!”
李佑出了延禧宫走过转角,在墙脚下驻足。
红墙内传来阵阵杖击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宛如人间炼狱。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延禧宫,这座富丽堂皇的华美宫殿和她的主人一样,在瑰丽的夜色中却处处透露着阴森和恐怖。
……
“……佑儿!闭上眼睛,不要看!听话!宛儿!帮他!”
李佑耳边又响起母亲临终的哭喊。
沈氏被两个内侍用脊杖死死压在长条凳上,黑亮的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冲着最角落里的李佑,说了她短暂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角落里,宫嬷嬷抱住拼命挣扎的李佑,捂着他的嘴,跪在层层叠叠的宫女内侍身后。
一旁的小宫女宛柔哭着伸出稚嫩的小手,挡在了李佑的眼睛上。
漫天的鹅毛大雪飘落下来,盖在所有人的头顶和肩背上,纵使又冻又惧仍不敢移动丝毫,渐渐都成了白雪雕塑。
“……五十七、五十八……六十三……七十一……”
延禧宫正殿里,当年的郑皇后高坐在凤椅上,优雅地喝着香茶。身旁是董皇贵妃和一众嫔妃。
殿里燃着上好的丝绒炭,暖意洋洋。
起先,殿前还能听到几声压抑的惨叫,渐渐的就只剩下板子打在肉上顿顿的声音,内侍唱数的高亢的喊声,还有宛柔压抑的哭声。
“一百九十九……两百!”
终于板子的声音停了下来,有内侍踢踏往前,跪在门口高声道:
“皇后娘娘,两百杖刑已打完。”
“啊!”
郑皇后打着哈欠,撸着怀里的波斯猫,慵懒道:
“这个贱婢,今日差点踩死本宫的猫儿。本宫的东西她都敢踩!今日是猫,明日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你说是不是啊,董皇贵妃?”
董皇贵妃殷红的嘴唇不屑地笑了笑,低头喝着茶。
郑皇后呵呵了两声,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殿内外,
“罢了,谁叫本宫仁慈呢!区区二百杖,便宜她了。都散了吧,这么冷的天,回去记得都喝上一碗姜茶,别冻着了!”
内侍冲着殿前高喊:
“都散了吧。”
黑压压的宫女内侍不敢出一丝响声,默默地跪着退出延禧宫。宛柔松开小手,李佑已经瘫软到宫嬷嬷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沈氏抬出延禧宫时已经咽了气。
当日她不过在御花园赶了一下那只刨土的波斯猫,就给她换来了杀身之祸。
至于她是谁,郑皇后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
一个御花园里刨土泼花肥的宫女,能被用来震慑一下宠冠后宫的太子生母--董皇贵妃,这已经是她此生能挥的最大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