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时辰周太医该来请平安脉了。不如让他给皇上全身推拿放松一番,周太医的推拿之术可是太医院屈一指的,皇上也好松快松快?”
李佑点头默许,淑妃一挥手,殿外等候的周太医立马进内,扶着李佑进了寝殿。
可才刚躺下,偏殿就传来一阵喧嚣,锦心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娘娘,不好了。江贵人她……她疯了!”
内间的李佑早就翻身起来,边往外走边急切问道:
“怎么回事?”
锦心急得直摇头,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那边只说江贵人用了午膳刚躺下休息,还不到一刻就了疯,此刻正在院中!”
众人急着往偏殿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头江书晚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走开!不要咬我!啊!蜘蛛,全是蜘蛛,快,赶走!赶走!不要咬我!”
如此哭喊着,江书晚已经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在院子中横冲直撞,髻松散在耳边,面颊上全是惊恐和泪痕。
红绡追在她身后,哭着一把抱住她,连声安慰道:
“主子,你醒醒啊。没有蜘蛛,你睁开眼睛看啊,看清楚,没有蜘蛛!主子,你不要吓奴婢啊!”
可江书晚还是一个劲的喊叫,眯着眼睛拼命挣扎,双手在身上到处拼命地拍打,仿佛身上有千万只蜘蛛正在爬行。瞧这样子,分明就是梦魇了。
李佑才进院子,就见到了这般情状,惊愕之余心痛不已。上前一把拽住将她禁锢在怀里,轻声哄道:
“晚儿,别怕,朕在呢!”
可江书晚仍是双目紧闭,哭喊道:
“娘!抱抱!晚儿怕!书意姐姐放蜘蛛咬我,我好痛啊,娘!你在哪里?娘,救我!”
声音凄苦悲恸,吓得一旁的淑妃手足无措,她对着李佑道:
“皇上,晚儿曾经同臣妾讲过,小时候,她被姐姐关在一个小黑屋里三天三夜,那屋子里全是蜘蛛和老鼠。皇上,晚儿该不会是梦魇了吧?”
一旁跟着一起来的周太医见状道:
“回皇上,臣看江贵人也似梦魇之症。只怕是今日受了过度惊吓,以致有些神志不清,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李佑心下震动,他今日在延禧宫里还那般怀疑她,还将她禁足,也不知她心中有多无助,才会梦见幼时最恐怖之事,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见怀中江书晚仍挣扎不停,悲戚地哭声叫人听着心揪。他突然灵机一动道:
“晚儿不怕,有朕在。你瞧,蜘蛛都被朕打死了!”
小安子机灵,听李佑如此说,立马冲到墙角拿起一把笤帚,刷刷在江书晚身上扫了几下,然后用力在地上猛踩了几脚,说道:
“对呀,主子,蜘蛛全被奴才踩死了。没了,全死了!”
红绡、锦心,还有跟着李佑一起来的福临、小林子,全都跟着忙在地上一通乱踩,齐声道:
“踩死了,都踩死了。没有了!”
“真的?死了?”
江书晚这才半信半疑地睁开一只眼睛,虚弱无力地看着面前的李佑,又好像不认识他一般,眼中空洞无神。
李佑点点头,也跟着在地上踩了几脚,言之凿凿道:
“对,全死了。全都被朕踩成渣渣了。晚儿放心,没有了。”
江书晚这才啜泣着自言自语:
“死了好,没了就好。”
周太医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适时地一针扎在江书晚的脖子上,她身子一软,已经绵绵地倒在了李佑的怀里。
小安子上前接过江书晚,拦腰抱起,护着她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周太医掏出一方丝帕覆在江书晚腕上,细细诊脉。可越诊眉头皱得越紧,到后来竟干脆起身从一旁的医箱里掏出一套银针,在江书晚的手臂、咽喉等处下针。
淑妃胆小,见周太医如此郑重其事,有些吓到了,紧紧抓住李佑的手臂,急声问道:
“怎么了?不是说只是受了些惊吓和刺激么?怎么还用上针了?”
李佑也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簇,焦急地望着周太医。
周太医静默不语,拔出银针瞧了瞧,又扒开江书晚的口鼻、眼睛细看。突然转身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
“回禀皇上,江贵人这是中毒了!臣方才一时看走了眼,还以为是普通的梦魇惊厥,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