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一人
步封黎来到慈宁宫的时候,步若轩和步飒尘谢恩还没走。 见到他来,青柠高悬的一颗心才放下,听到说皇帝把他单独留了下来,还以为皇帝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黎儿怎么才来?”她问。 步封黎恭敬行礼。 “回皇祖母,父皇留孙儿训了几句话。” 见他面色如常、滴水不漏,也看不出什么,青柠便也没再多问。 “刚刚哀家也跟他们两个说了,再跟你说一遍,此次是哀家以死相逼,你父皇才答应放人,但是此法也只能用一次,没有下次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再犯,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步封黎颔首:“孙儿谨记。” “嗯。”青柠点点头,自座位上起身。 “不是哀家啰嗦,你们真的真的要吸取教训,天牢里的日子好过吗?不好过吧?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一个的搞得像什么样子了?” 青柠边说,边缓步走向三人,苦口婆心。 “你看看,袍子前面一个洞,后面一个洞。”首先走到步若轩跟前,指了指他前袍角上勾破的洞,又扯过他的后袍角给他看。 “还有你,”又走向步封黎,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成什么颜色了?脏得连底色都看不出。” “还皇子呢,哀家看比京城里的那些叫花子好不到哪里去。” 步飒尘以为按照长幼顺序,第三个要到他跟前来了。 青柠没有,在步封黎跟前踱了一圈,就缓步回了座位:“以后不想再吃这种苦,就一定要给哀家长点记性,听到没?” 三人都给予了回应。 “行了,你们回吧,赶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哀家都替你们脏得慌。”青柠皱眉扬袖,示意三人退下。 三人行礼离开。 同刚才一样,三人依旧各走各的,谁也不跟谁说话,为了避免尴尬,三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见前面的人、后面的人都跟自己离得很远了,步封黎终于忍不住,以袍袖做掩,偷偷打开掌心里的一张小字条。 字条是青柠给他的,就在不久前拉扯他袍袖数落他的时候,借机塞到他手里的。 白纸黑字入眼,他脚下一绊,差点摔跤,好在他稳得快,朝前栽踉了两步,就维了平衡。 【未时我会去舒松堂看花柳】 舒松堂在京城甚是有名,以专治男女那方面的隐病闻名。 慈宁宫 静嬷嬷坐在太后宽敞奢华的凤榻上,眉心微微拧着:“娘娘,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会被人发现吧?” 青柠则穿着她的嬷嬷装,站在床榻边。 “放心吧,不会的,”青柠将放下来的帐幔拢好:“反正每日未时都是哀家午寝的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一会儿哀家离开之时,再吩咐宫人守好门,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另外,你想多睡会儿,也不要进来叫。” 静嬷嬷点点头:“嗯,那娘娘快去快回。” 末了,又甚是担心地问道:“娘娘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去看这种见不得人的病,哀家只能一人,且必须微服,放心,哀家现在是你,是奉太后之命出宫买点采芝斋的糕点,不会有何问题。”
就是信你
因为贴着静嬷嬷的硫化乳胶面皮,又拿着慈宁宫的腰牌,自是一路畅通出了宫。 确定身后没有尾巴,青柠才直奔舒松堂而去。 来到舒松堂的门口,青柠四下望了望。 她塞字条给了步封黎约在此地见,他比她先出宫,应该到了才对啊。 又站在门口等了等,依旧没等到人。 难道在舒松堂里面? 遂也入了内。 堂里一个大夫正在坐诊,候诊的病者不多,就几人。 见她进来,原本站在柜台后的一名中年男子就迎了过来,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掌柜的,递了张号码牌给她。 青柠本想说自己不看病,只等人,觉得不妥,便伸手接了:“谢谢!” 对方又指了指边上的一间厢房,示意她进去。 青柠怔了怔,不是排队让坐堂的大夫看吗?怎么就让她进去? 见她站在那里未动,对方直接伸手握了她的腕。 她一惊,愕然看向对方。 刚准备问他做什么,对方忽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青柠这才惊觉过来,连忙随他一起入了厢房。 门关上,青柠忍不住笑:“讲真,你这副装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竟然还贴了胡子,哈哈。 大概是以为她的意思是觉得他丑,步封黎抬手揭掉脸上的面皮:“你以为本王容易,本王先易容成府里的家丁出的门,然后饶京城转了半圈,确定没人跟踪,再换成现在这身装扮来的舒松堂。” 见他像极了一个明明努力做了很多,却不被家长肯定,然后委委屈屈的大男孩似的,青柠笑嘻嘻去捏他的脸。 “哎唷唷,孙儿辛苦了,孙儿棒棒哒,奶奶知道你不易,你那个爹啊,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蹲你呢,就为了把奶奶我蹲出来,奶奶都知道哈。” “奶奶?”男人挑眉,将手里的面皮扬手一扔,扔到前方的桌上。 青柠刚准备响亮的答应一声,就被他长臂一伸揽住腰身,一把扣向怀里,然后垂眸看向她领口下的那里,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问她:“这个吗?” 青柠:“” 片刻才反应过来要骂他:“流氓!” 男人不恼反笑,抬手将她脸上的面皮也揭了下来,扔到桌上。 “你知道花柳是什么病吗?” 青柠怔怔摇头:“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说自己来看这病?” “就静嬷嬷看我
腿上长了疮,说是此病,并说京城里这个舒松堂治疗此病最是有名,我就来了。”青柠一本正经道。 男人汗:“这还演上了!” “不是,是我的腿上真的长了恶疮,不信你看啊!”青柠撩起裙摆,并躬身下去,要卷裤腿给他看。 被男人直接拧起了身:“还装呢,你连伤口都能画,几个恶疮算什么?” “不是,是真的,”青柠特别真诚地看着他,“你怎么就不信呢?” 猛地醒悟过来:“难道这个病我不能得?” “你当然不能得,也得不了。”男人当即就回。 “为何?”青柠莫名。 “因为本王没有,你从何得来?” 青柠似乎这才明白了一些过来:“噢,这病是通过男人传染的是吗?” 蓦地脸色大变,惊问:“通过男女那事传染的?” 然后一副“完了完了,那自己岂不是暴露了还跟别的男人那什么过的”的惊慌表情。 男人见状,拾步走到一旁的椅子边,撩袍坐下,然后双手环臂一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戏瘾又犯了,本王便满足你,请继续你的表演。” 青柠:“” 见她一脸无语,男人便笑了。 朝她伸出手。 青柠也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他五指一收,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抱住。 “步封黎,你就那么相信我?” 男人“嗯”了声。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们那个时空很开放的” “就是信你。”男人将她的话打断。 好吧。 青柠心中大动,屁股一歪,坐到了他的身上。 “他还好吗?”男人用视线指了指她的肚腹,问。 青柠点点头:“嗯,很好。” 男人的大掌便覆了上去,来回摸了摸:“好像还没什么变化。” “嗯,现在还小。”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父皇今日都跟本王挑明了,说放本王出来,就是为了找你,让本王主动把你交出去。可见他已经非常急了,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顾不上了。” “嗯,我知道,”青柠点头,“我会小心谨慎的。” “也不知道父皇要你的血到底要做什么?” “肯定不是好事情,不然,何必弄得那么隐秘?” 男人没做声。 青柠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又带了两块充电宝过来,给一块你。” 边说,边伸手去袖子里将充电宝掏了出来。 “本王还真用得着,这些时日一直拿手机看你,把电都看没了。”男人接过充电宝,拢进袖中。 青柠看着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原来他也跟她一样啊! “步封黎” “嗯?” “没什么,就叫叫你。”青柠将脸靠在他的身上。 男人眼睫微动,长指挑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垂目凝着她。 心神一旖,低头吻上她的唇。 熟悉的气息钻入自己的呼吸,青柠眼颤心抖,闭上了眼睛,刚准备展臂圈上他的颈脖,男人却蓦地将唇撤离,侧首,一口鲜血喷出来。 青柠睁眼看到这一幕,大惊。 “怎么了?” 男人没回答,坐直身子,闭眼调息。 见他这般,青柠连忙从他腿上下去,站到地上。 男人睁眼,微微喘息。 见她一脸紧张,吓得不轻,便弯了弯唇角:“没事,本王出门前喝了一碗治伤痛的药,那药服下后两个时辰内,是绝对不能动欲念的,本王一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完全将这事儿给忘了。” 青柠:“” 还以为他中毒了呢。 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掏出一块帕子出来,替他揩了揩嘴角的血渍,忍不住抱怨:“知道那药的特性,还出门前喝!” 男人笑:“知道了,以后都跟你见完面再喝。” “我可不是那意思。”青柠嗔了他一眼。
跟她撒谎
“是本王低估了对你的欲念,本王想着,你还怀着孩子,反正也做不了什么,最多就是亲亲你、抱抱你、摸摸你,应该没事,没想到这些也不行。” 青柠汗。 “你倒安排得明明白白。” 男人唇角的笑意更浓。 青柠收了帕子,目光瞥见地上的殷红,还是有些不放心:“真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下?这里的大夫应该也能看吧。” “不用,只要你不招惹,不会有事。” “我哪里招惹你了?是你先亲的我。”青柠直呼冤枉。 “是是是,是本王。” 男人依旧保持着唇角的弧度,一双眸子里的玄黑与深邃却是浓郁如墨。 他跟她撒了谎。 他出门前根本没有食什么伤药。 他这症状显然是中毒了,或者中蛊了。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他只知道,毒的发作跟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关。 刚刚亲她之前什么事都没有,亲她的时候,毒就发了,如今放开她了,又什么事都没有。 说明此毒的确跟他的欲念有关,不能动情动欲。 想都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 是他那个好父皇! 难怪。 难怪他那般理直气壮让他遇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主动将她交出来。 难怪他没答应他,他也没再多说、多做强求,就好像他肯定会照做一样。 原来,他有解药在手。 原来,他早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现在想想,毒应该是下在天牢最后一餐的餐食里。 因为除此之外,并无机会。 他没跟面前的这个女人讲,既怕她担心,也怕她为此去做一些牺牲。 “青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皇帝的话,他现在是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