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之一怔,很快收回目光,没再多看。
「好了好了,你且回去吧。」丁安荷大抵也是发现了他们父子二人的短暂交流,对着时易之摆摆手,「最好再与寒公子好好说说,然後挑个日子我们坐下慢慢谈,至於你祖母那边——就由我与你阿爹先去探探口风。」
「是。」时易之得了话,终於站直了身,又行礼道:「那含章就先退下了。」
丁安荷「嗯」了一声,让他回去的时候慢些。
不过就在时易之一只脚刚刚迈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又喊住了人。
「对了,既然你二人还未成婚,那就不能再住同一个院子了,免得日後落人口舌。」
丁安荷沉吟片刻,很快做了决定。「待会儿我让人再去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今夜你们就分开吧。」
第58章第二十六簇会面
噩耗,简直就是天大的噩耗!
冠寒病才刚好,就成了时家大少爷的未婚夫婿;病才刚好,就得知要找个日子和时易之去见父母;病才刚好,就要被请出时易之的院子。
时易之那屋的床,他才暖热没多久呢!
可时夫人的贴身婢女都入院来请了,冠寒也不好像对待时易之那般使计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月竹收拾东西。
然而看着自己已经住惯了的屋子,他是这也舍不下,那也想带走,恨不得将整间屋子都搬过去。
但是终究也不能,最後就只得连连叹气了。
总之不管怎样拖延时间,该走也还是要走的。
在时易之的陪伴下,他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院子,带着自己的行李去到了距离竹林也不算太远的花锦院。
花锦院倒是比时易之的「幽篁里」热闹富贵得多,院里栽种的花草大多都临冬枯萎了,便摆放了许多盆从外购置来的名花名草。
皎白的香雪兰丶团簇的茶花丶幽香的腊梅……一团团一片片,宛若一片花田,湿寒的初冬也仿佛被映成了万物勃发的春天。
嗅着院中馥郁的香气,冠寒心中的郁气顿时瞬间散去不少。
「往後我日日与花作伴,就不会再记得藏在府中角落的青竹了。」冠寒脚步轻快地往主屋走。「时少爷可要小心了,你看这些花开得多盛啊。」
时易之跟在冠寒的身後往里走,瞧着院中的景象也没生出动容来。
听了冠寒的话,就很是小声地接了一句,「寒公子也是花。」
他这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嘟囔,哪知就这麽点大的声音也还是让冠寒给听见了。
「花?」冠寒回过神,看着时易之笑得眉眼弯弯。「那你说说我是什麽花?」
时易之下意识地就想作答,可思及冠寒对从前那些事物的厌恶,就一下又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冠寒说。
猜中时易之心中所想,他颇有些得意,幅度很小地晃了晃脑袋。「其实我自己也挺喜欢那花的。身上这味道根本也去不掉,左右还挺好闻的,那往後继续留着也没什麽。」
说着,他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时易之的脸。
轻声道:「而且就像你说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一个叫做时易之的人已经把它们都烧毁了,那也就没什麽好在意的了。
「从今往後,我们只活现在,只活将来。」
现在有时易之,将来也有时易之。
时易之读懂了冠寒言外之意,倏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被一股冲动怂恿着将藏在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我初次见你的那一夜,攀上窗棂的金桂在月光下泛着灼灼的光,可我却无法多看,只因你在窗前。
「如今纵使这院中花有千百种,也不敌那夜团簇的金桂开得漂亮。」
「时易之,你从哪学来的这样好听的话。」冠寒得意地笑,笑完又低哼了一声,「这院中的花个个开得都好,金桂才不要与它们争艳呢,各开各的就好,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景色。」
虽然说的话不那麽满意,但看着冠寒的神情,时易之就知道自己这番话或许是说得还算不错的。
心中也欣喜不已——看来仔细研究的那些话本子确实大有用处!
而後两人也没再就此多说,先後进了主屋,开始亲手布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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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吩咐了要分院住,时易之到底也不好在花锦院里太久,只待了一个多时辰就说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