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病着的冠寒也不总是在发脾气的。
「时易之,时易之!」
时易之刚踏入西厢房的门,就听见了自个儿的名,也不知道冠寒喊了多久了。
「我在,我在这里的。」时易之脚步匆匆,立刻赶到了床边。「方才去唤人拿药了。」
冠寒的眼迷蒙地半睁着,因病而含着几分水雾,脸颊也被烧得绯红。
听到时易之说的话,他就很不满地抱怨,「你干嘛总是走来走去,害我不能随便就可以看到你,真是的。」
然後不等回答,就拉起时易之的手贴到了自己发热的脸上。「你不可以盼着我死,然後另寻新欢知道吗?你也要想着让我快快好起来。」
「什麽死不死的,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时易之皱着眉,帮冠寒轻呸了几声。「只是吹了些凉风受了寒,喝两帖药就能好了,寒公子莫担心。」
但生着病的冠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他用滚烫的脸蹭了蹭时易之的手,很小声地指责,「时易之,你让我喝那麽苦的药,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良药苦口利於病,喝药才能好的,对不对?」时易之也超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蜜饯和果脯,喝了药就立马吃,好不好?」
可能因为时府的厨子确实有很好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也确实很合冠寒的胃口。
在很短的时间内冠寒就变了想法,一改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他对时易之说:「好吧,时易之,你对我也还是有些好的。」
时易之无声地笑了出来,用手很轻地抚了几下冠寒的脸颊,又帮他将被子给掖了掖。
只是冠寒没那麽安分,不会因为觉得时易之对他好了,就放弃折腾。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翻了个身,一边说要起来一边抱怨,「时易之,我不要躺在这里了,这里风水不好,克我,我睡了这麽久还是不舒服。」
「好好好,那我们换一处。」
「我要去你的屋子里。」冠寒给自己做了决定,笃定道:「像你就从未生过病,肯定是因为你那屋比我的好。」
冠寒就是病了,说话的速度也还是很快。
时易之上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下一句的声音就出了来。
「时易之!你怎麽不回话了?
「也是,我现在是什麽身份呢,我谁也不是,怎麽能随随便便地就进大少爷的屋子呢,让人看见了,肯定会误会的。」
说着,他还拉着被子慢慢地盖住了一半自己的脑袋,然後自己劝解自己道:「我得懂事些,不能让时少爷为难。」
懂事的人说着懂事的话,却做着不那麽懂事的不满表情。
时易之无奈地笑了笑,将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给你进的,也让你睡。」
这话时易之觉得说得普通,哪知冠寒听到後,却倏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认真地盯着他。「真的,你说真的?」
左右就是想睡个床而已,还能有什麽真的假的。
时易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真的。」
冠寒斜觑了他一眼,「那你把方才那话再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差。」
「给你进的,也让你睡。」时易之轻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日後可不能反悔。」冠寒终於是满意了,掀开被子慢慢悠悠地下了床。「那我现在就要去。」
时易之应下的时候很是自如,然而进了自个儿屋子的门,他才忽然记起床头还放着什麽东西——那些他仔细研究过的话本子和画册。
想到这个,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身子也僵直了不少。
「寒,寒公子……」
「怎麽了?不让我进?我进不得?」冠寒凶巴巴地盯向时易之。
虽然因热而发红的眼和脸也没什麽威慑力,但压制时易之也绰绰有馀了。
「不不,自然是进得的。」
时易之没了办法,只得悄声走在了前边,试图中自己的身体去遮挡住冠寒的视线。
不过兴许是还病着,冠寒没了平日的敏锐,一路慢吞吞地走向床又慢吞吞地爬上去躺好,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看。
这让时易之大松了一口气。
他俯身帮忙理了几下被子,确保不会往里灌风之後,趁着冠寒没注意,将床头的书和画册迅速收进了怀中。
正想找个由头去将东西放好,哪知还没来得及说,冠寒就先开了口。
「时易之,你也躺上来。」说着,冠寒还往里缩了缩,给时易之让出了一个暖热了的空位。「你睡在这里,陪着我一起,不要再随便乱走了。」
盖在胸口的手蜷了蜷,时易之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待喝了药再上去陪你,可好?」
「不是很好。」冠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快点上来!」
时易之又一次没了办法,只得捂紧怀中的东西,僵直着身体往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