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于很多人,包括严柘,常常忽略一个事实,儿童时代就独自求学的解弋,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没有温暖的家庭,受过很多伤,也许会生长出一个缺爱的小孩。
但那不是解弋,冷冽严酷的外部环境,孤独执着的求学之路,滋养出的是他冷静平和的性格,和喜欢游离在人群外的围观者视角。
他有过短暂的示弱,只暴露在伤痛难忍的时候对他的母亲,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对他信任的恋人。那都很短暂,他很快就会收起来。
他没有一定要依赖谁,或是一定要被谁爱着,才能很好地活下去。
他是一个果断的人。他想要,他会去要,被拒绝,他也不会纠缠。
他不想要了,他就不要了。
“你来之前,”解弋说,“我想你能说出什么事来,你为了舞蹈殚精竭虑顾不上理我,我都还能理解,结果为了这种事,你……其实……”
那天晚上的正主是他。
解弋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凭什么让严柘知道真相,就让他自己难受去吧。
严柘这种完美主义的艺术家,会永远,永远被这根刺卡着。
解弋想到严柘以后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会如鲠在喉,一下就爽了。
“分手。”解弋抱着一种轻微的报复心理,报复严柘害他烧炎,还在陌生人面前哭过,他说,“你教我做课题,我帮你体验到了凤凰的求偶期,扯平了,你别再说什么过河拆桥,我可不欠你什么。你回去跳你的舞吧,再见。”
他要回公寓去,严柘一把抓住他,又立刻意识到什么,忙松开了手。
“我……”严柘已经彻底碎了,道,“我真的很爱你。对不起。”
“我知道,谢谢你。”解弋道,“我祝你……”
他想说点什么显得他很凶狠的话来,阴阳怪气一下这个笨蛋艺术家。
他现在很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懂严柘。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严柘误解那晚的对象时,严柘的第一个念头,一定是他和天鹅做了爱。
而不是哪个具体的人。
因为解弋亲历那天晚上。
严柘的很多动作都不是人类的动作,他在用鸟儿交尾的方式,他是凤凰的化身。
他没把他自己和解弋当成两个人。
爱你的舞蹈去吧。解弋现在真的非常恨他。
严柘听到解弋说“谢谢”的时候,眼泪就滚落了起来。严柘已经在极力忍着了,还是没能忍住。
比起自己预期中的分手,现在的情况对严柘的打击变得更大。
别人说他什么都好,他选择性地听进去一些,另一些还是因为主观选择忽略,他就是平等地看不上别人。
解弋对他的评价却如晴天霹雳。他轻浮,自大,傲慢,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这都是事实。
解弋还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不想要严柘了,但他也还是很喜欢严柘,看严柘哭成这样,又觉得,还是别太恶毒比较好。
于是他礼貌地说:“师兄,我祝你前程似锦。”
他也不懂他哪里说错。严柘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些。
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分了手。
严柘以前没有很清楚地想过,他为什么会爱上解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