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纾顿步,转过身望去。
隧道来时的路竟是一条林荫小道。
儿时,爷爷带着她在那条林荫小道学自行车。
她怕摔,总学不会,爷爷却从不责备她,总会在她快摔倒时及时伸手扶住自行车,还耐心地开导她。
爷爷总说‘万事开头难,最难得的不是一学就会的天赋,而是有一颗不惧困难坚持到底的决心’。
她学了好几个月,终于学会骑自行车。
‘阿纾,阿纾……’
身后又有声音唤她,是妈妈。
沈轻纾转过身,却现刚刚还曲折延长的隧道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江面。
江面的远处有白雾飘散着,妈妈的身影渐渐浮现。
她对她挥手,摇着头说:“阿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沈轻纾摇头,眼泪落下来,“妈,我好累啊,我可不可以跟你走?”
“傻阿纾,你现在也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可以说这种傻话呢?你的孩子需要你,阿纾,要保护好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会保护你的……”
孩子?
沈轻纾怔怔地低下头,却现自己的肚子竟已经高高隆起!
她震惊不已。
顷刻间,周边的景物扭曲,变成了一片血红!
她再低头,肚子没了,身下竟早已血流成河——
“啊——”
沈轻纾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阿纾!”
乔星佳紧忙过来,看到她一脸的汗和泪,便知道她做噩梦了。
沈轻纾呼吸有些急促,湿漉漉的两只手紧紧拽着身上的被子。
“星星,”她盯着天花板的水晶灯,双目空洞,声音更是沙哑得几乎失声,“我梦见爷爷和我妈了……”
乔星佳心口一紧,拧干温毛巾帮她擦着脸上的汗和泪。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梦见心里最牵挂在意的人。”
乔星佳又说:“你白天的时候低烧了,我给你用酒精物理降温,傅斯言送来一些当地的药店买的药,怕他起疑心,我留下了,后来秦医生也说要来帮你看看,我拒了。”
沈轻纾眨了下眼,不知有没有听见乔星佳的话,她依旧自顾自述说着自己的梦境。
“梦里,我迷路了,一条隧道很长很长,我爷爷在我身后喊我,我妈在前面拦着我……”
乔星佳轻轻掰开她紧紧拽着被子的手,温热的毛巾包裹住她冰冷的手。
“我妈让我回来,她说我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不可以去那里……”
乔星佳低下头,用力抿唇,眼尾渐渐泛红。
沈轻纾沙哑的声音渐渐哽咽了,她闭上眼,最后那句话,近乎是用气声缓缓道出:“可是,我好累啊……”
眼睛慢慢闭上,眼角滚烫的泪滑落。
沈轻纾又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