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莊在明白。
但到黎陽回家這天,他才反應過來黎家對這個外甥女的重視,先考慮的居然不是親生兒子畢業旅行回來,能不能接受家裡忽然多了一口人,而是雲嘉會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不高興。
她沒有不高興,反而她對他很好。
莊繼生不在了,不然此刻他知情,應該會抽著廉價香菸,在煙霧裡沉默,等踩滅煙屁股時,大概要恩情如債一般沉重地跟兒子說,莊在,你要記著人家的好。
莊繼生沒讀過多少書,性格又悶,自知在早慧的兒子面前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唯一反覆教兒子的,就是一句知恩圖報。
他記著呢,記著雲嘉的好。
記著月圓很圓的晚上,他們在院子裡剝熟菱角,她將甜糯的果實放在他手心,小聲說:你是不是想到你爸爸了?你不要難過,我舅舅舅媽都是很好的人,等開學黎陽去了大學,就沒人在家裡找事了。
記著昏昏欲睡的午後,她從琺瑯花樣里翻出一張乾隆紙,棉性足的舊紙,懟在陽光底下顯出暗紋,她告訴他,那暗紋是藥師佛,送給你,希望你以後順遂健康。
他都記著。
在黎家的暑假,他就已經知道小公主雖然嬌氣任性,但天生就有討人喜歡的本事。
等到開學,見識了她在同齡人中的受歡迎程度,莊在才知道,相處時叫人舒服是一種教養,恰當的遷就維護也是一種交際慧根。
純善而已。
從來,和喜歡無關。
更何況,她早有青梅竹馬的玩伴,她不願意回清港讀書,對方便轉學來隆川相伴。
兩小無猜的情分,親密無間。
對方會大大方方用手臂搭著她的肩說自己對隆川不太熟,要她以後多照顧,她笑容燦爛,比著ok說沒問題。
在逝去的夏日裡,她也曾似東道主一樣拉他出門,說他初來隆川可以多出去逛逛,他回憶她那時手掌搭在眉前遮蔭,在太陽底下沖自己露出的笑容,和此時的區別。
結果顯而易見。
他慶幸自己應該還未表露出可能會困擾別人的自作多情。
第6章正在加載
壇場內儀式未完,但需要莊在參與的部分少之又少,插完香出來,他連擠進人群找近景的攝影師都沒多打量一眼,更不會發現場外有個熟人。
雲嘉幾乎與他的行動同時,退步轉身,想讓這次的偶然遇見成為單方面的碰面——一個太久沒聯繫也沒有聯繫必要的熟人,沒有非得打一聲招呼的必要。
何況在今天這樣他祭奠亡父的場合,揚著客套笑容揮手說好久不見,特意去寒暄些有的沒的,也不合時宜。
雲嘉跟女編導說自己帶了相機,剛剛跟攝像大哥聊天看見林子裡有松鼠,想去拍點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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