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
解昭嘴角一抽,也用口型回复:
关我屁事?
那边似乎生了小波折。
沉闷的“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撞到了墙壁,紧接着传来钱靖低声怒骂:“我靠!”
林雪宜的声音终于响起,冰冷而幽深,不带任何感情,甚至也没有厌恶。
她冷冷说道:“你还想活着回去的吧?”
空气凝固了两秒。
钱靖顺着墙壁站起来,冲着对面的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婊子都当了还要立牌坊,装你妈装!”
他骂骂咧咧地走了,来到楼梯间门口的客房,推开半掩的房门钻了进去。
黑暗中,他没有看见也没有留意,就在不到五步远的右手下方,有两双沉默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闹剧结束后,迟衍竖起耳朵等了一会,向解昭打手势:她还没走?
解昭摇摇头,示意他再等等。
林雪宜还站在走廊里,孤零零的。
她在干什么呢?解昭突然产生了莫名的好奇。
就在这时,轻巧的脚步缓缓向他们的藏身处走来,伴随着低低的嗓音:“看够了么?”
解昭一僵。
他抬起头,对上林雪宜的双眸。
窗户透出来的微弱光亮映照下,她的脸看起来似乎很平和,既没有为他们二人不经允许肆无忌惮的偷听而感到愤怒,也没有为刚刚谈话内容明显偏离了正常人类三观而感到羞愤。
解昭没说话,静静地和她对视。
片刻后,林雪宜微微笑了一下,“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解昭的手心微微冒汗,但他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不认为她有什么错。
无论自愿与否,她想要活下去的心愿如此强烈。
既然如此,去攀附一个看上去强大而值得攀附的对象,对于她这种前半生以美貌作筹码来获取资源的女人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且太过熟练的买卖。
这大概就是笑贫不笑娼。解昭冷冷地想。
在恰图兰卡,一切回归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虽然审判庭出的任务大都以“童话”、“故事”为主体,但现实跟童话故事半毛线都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混乱且邪恶。
权力,拥趸,性。
这些东西原本再现代社会里虽然司空见惯,但总会因为普世价值观而被多数人下意识掩饰起来,全部都在恰图兰卡原形毕露。
更何况,钱靖和赵励这种就算在现代世界强有力的法治约束下,也未必能乖乖遵纪守法的货色,到了制度宽松的地界,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这种虽坏但蠢的人,结局无非是两种,要么是被当枪使到死还乐在其中,要么越来越疯但到最后一无所有。
解昭在心里冷笑。他们看似分工明确、坚不可摧的小团体内部,其实有着非常显著的不确定因素,或者说定时炸弹。
疯子永远是疯子,且只会越来越疯。
soap>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钱靖会为了蒋霆口中那句缥缈的“恰图兰卡的终极秘密”而勉强压抑住疯狗本性,心不甘情不愿地俯称臣,但是他解昭不会。
他对现实世界没有怀念,对离开这鬼地方没有期待,也就对蒋霆自以为终极筹码的,那次与审判庭的秘密会谈毫无兴趣。
谁也不能扼住他的咽喉。除了他自己。
秦淼如何,钱靖赵励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和面前的林雪宜又是什么关系……
跟他有什么关系。
闹吧,乱吧,越闹越好,越乱才越有趣。
解昭心头,那股久违的恶意在这一刻重新浮出水面。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死后世界的骗局。
他内心冷的像块冰,甚至有点想笑。
闻言,林雪宜诧异地扬起眉,复又笑了。那笑容明媚而艳丽,在暗夜里仿佛熠熠生辉的明珠。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向身后虚掩的房门偏了偏头,轻声提醒:“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做任务呢。”
解昭抬腿走上楼梯,推开房门,从一个黑暗进入一个黑暗。
身后,迟衍停顿了片刻才跟上。
他看了看解昭的背影,眯起眼若有所思。
第二天所有人起的都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