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王七娘问道。
赵德昭变戏法般从袖中摸出一个钥匙,放在王七娘手中,“库房,这是钥匙!”
王七娘看他熟练的模样,突然明白这哪里是“随便走走”,便是有预谋得将她带来这里。
“还有一个在甄叔手中,我这个便交给你保管啦!”说完,赵德昭扯了她一把,“走,进去看看。”
王七娘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隐约猜出里头定然又是准备了些什么,不好叫他坏了兴致,王七娘便笑着随他上前,拿了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
“那就让妾瞧瞧,殿下府中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锁“咔哒”一声,王七娘伸手推开门,眼前蓦地一亮,胸腔中砰砰跳动的心脏也在这一刻漏了一拍,她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切,屋中流动的光影好似天边的流星,又如黑暗中点点萤火,不住变幻转动。
“好美!”王七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可往日所学的无数形容眼前美景的诗句都没了用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来表达
她内心的喜悦和震撼。
楼中挂着一盏琉璃灯!
她目不转睛,看了不知多久才恋恋不舍得收回目光,回头看向赵德昭得意的脸庞,问道:“这也是宫里赏的?”
赵德昭摇了摇头,“还记得上元节时京师流传有盏琉璃灯吗?”
“便是这盏不成?”王七娘吓了一跳,转头又去看楼中挂着的灯,“听闻是樊楼的灯,后来被一个夏州商人买去了,怎么会到殿下手中?”
赵德昭牵着王七娘沿楼梯朝上走去,想让她离得更近,看得也更仔细些,听了她这话回道:“他约我去赏灯宴,见我喜欢,便送我了!”
“想来也是要讨好殿下罢了,”王七娘说完,蓦地脑中一道灵光,说道:“夏州,榷场是不是就同他有关?”
赵德昭点头,忍不住夸赞,“令仪若是男儿身,这大宋朝堂,定然也有你一席之地,丝毫不比王兄差!”
这话让王七娘忍不住得意了不少,王溥对她的教养,让她自小便不认为女子比男子差,她也曾想过,若自己是个男子,就算没有恩荫,凭自己本事,走科举一途定然也是成的。
说话间,二人已是到了楼上,王七娘暂时忘记了男儿身之事,近看这盏琉璃灯,更觉眼花缭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合适。
赵德昭见她实在喜欢,说道:“要不挂在房中去,让你随时都能看到。”
“这倒不必,”王七娘摇头,“日日看了,也便不觉
得稀罕,这般好东西,还是留在这儿的好,妾想看了,也能随时来看。”
她也怕琉璃易碎,若有人不小心碰了摔了,去哪里买第二盏来,岂不是要心疼死?
赵德昭便也不勉强,反正钥匙给了她,她想如何布置都随她的心愿。
二人又看了库房摆放着的东西,王七娘点了一个熏炉,说要熏衣服用,又从库房拿了几盒宫里赏赐下的香料,这才同赵德昭回了主院。
这夜,赵德昭口中说着不让王七娘累着,可食髓知味的他到底控制不住自己,还好公婆都在宫里,王七娘不用早起侍奉,不然定要被诟病不知礼数。
赵德昭也心疼王七娘,便叮嘱她多歇息,自己精神十足在院里打了一套拳。
之后的几日,赵德昭盯着工部将铃铛在池子中按要求放好,让王七娘试了一回,圆石子打在铃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池中一尾锦鲤,水花溅落,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光。
又过几日,赵德昭便结束婚假,早起上朝,散朝后便去衙门做事。
“豫王纳贿”案进展不大,抓了一批人后,便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了,攀咬出的人最后查证也多是无辜冤枉,多的是那些个罪臣想着反正要死,不如找个陪葬的。
苏晓担心如此下去牵扯太广,委婉同政事堂提了提,赵普也知道挖再多的出来,于此案也没有更大的用处,便让苏晓专心眼前这些人,其他便暂且不用管了。
赵
德昭也去了大理寺一次,大理寺狱比起他府衙大牢来,不知要干净整洁多少,提供的饭菜也是可口,再看罪臣身上,衣裳一日一换,没有馊臭味道,若是想要沐浴,也能给提供了。
“这么个坐牢法,的确是不会招供了。”出门后,赵德昭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是,但毕竟是朝廷命官,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苏晓解释。
这可不是他的主意,大理寺狱历来都是如此,便是因为关的是朝廷官吏,就怕哪一日翻案,又平步青云的话,这些曾经见过他最落魄之人下场堪忧。
若能在狱中照顾一些,多少也能给自己避一些祸事。
“体面?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用来贿赂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体面,”赵德昭看向苏晓:“本郡王也知道苏正卿为难,可案子拖这么久也不是办法,若三叔是清白的,也好早日查清了还他一个公道,是不是?”
苏晓垂下脑袋,笑着道了声“是”,心中却是清楚,这公道怕是还不了,就看官家给定什么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