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端着杯子,将原本要递给洪信的那杯酒倒进了自己的杯盏里,“卫衔雪自罚三杯,以全心意。”
说完卫衔雪抬起手,正要将那酒喝下去。
席面间却有人出了声:“卫衔雪”
江褚寒这话语气干脆,像是拦人,他靠在椅背上,颔起来有些拿眼底看人的意思,“你这是,要喝了洪公公这杯酒。”
他盯着卫衔雪手中杯盏,又像是看他的手指节分明。
卫衔雪喝酒的动作停下,有些不明白地偏身面向席间,“世子……”
“世子怕是误会了。”卫衔雪垂下眼,便是带了些和顺的委屈,“这杯酒不过是想答谢,并无其他僭越的意思。”
“你倒是会给自己冠帽子。”江褚寒挪了下视线,扫了一眼后面神色有异的北川。
洪信脸上的笑凝了一下,这两人……
洪公公知晓的事情多,这俩人从前应当是上过一条船的,如今这模样像是江褚寒转头踢了人,话里有些为难似的。
“世子今日竟是有空大驾。”洪信有心解围,便朝席间走了两步。
江褚寒轻笑了声,“洪公公都来了,褚寒怎么敢托大,何况喝酒的场合。”
他摸着酒壶,将壶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倒了杯出来,“卫公子有心敬酒,本世子这里也有一杯,你可要一道尝尝?”
“世子的酒……”卫衔雪正要跟着洪信往席间走,却不想后背被人抓住了衣袖。
“殿……公……”北川咬着唇,目光故意不看卫衔雪手里的酒杯。
“嗯?”卫衔雪只轻轻一声,他往前一步衣袖就从他手里脱了,他继续对着席间,“世子好意,不当推辞。”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碰了一碰,江褚寒还不禁含笑了半分。
卫衔雪脸上倒是平静的,他端着那杯酒在洪信身边停下,“多谢公公执言。”
洪信看多了人,觉得这卫衔雪还算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自然不可能和他计较,他摇了下头,“卫公子客气。”
卫衔雪还是将杯子举了,“那世子觉得这杯酒,我该不该喝?”
洪信的那杯酒……江褚寒的目光定在上边,他眯了眯眼,却没有答话。
卫衔雪便什么也没说,当即将酒饮下了。
江褚寒将手攥在了身后。
这杯酒的时间竟算得上有些漫长,卫衔雪垂下酒杯时往里头看了一眼,似乎是长舒了口气。
看他面色如常,江褚寒才是真的松了口气,他在座中冷冷“哼”了一声,又把面前的杯盏推了一下,“还有一杯。”
卫衔雪听话地过去了,他众目睽睽下笑意消减不了,温声道:“特意给世子备的,看来没合上世子的心意。”
江褚寒低头一眼,一字一句:“你自己试试。”
那杯压根不是酒,卫衔雪觉得江世子火气旺,给他拿点药材泡了水,凑近点就能闻见腥气冲天的,让人一闻连醉意都能消下去。
卫衔雪笑了,他伸出了手,端杯的动作弯腰向前,离江褚寒还近了些。
江褚寒故意地探了半分身子,在他往前时与他眉眼对上了,江褚寒声音极轻:“你今日是唱的什么戏?”
卫衔雪嘴角勾起,眉间却皱了一下,他张开口,嘴里露了个囫囵的“你”字轮廓。
他是想说“你猜”,可他喉间接着咳了一声,往前伸的手才沾了下杯子,立刻往下按住了桌,那酒杯被他不小心碰翻了,里头的水全洒出来滚了下去。
“你……”江褚寒猜他躲酒的念头飘了一瞬,那杯里的水顺着桌角流下来,差点沾湿了江褚寒的衣角,可卫衔雪一整只手都湿了。
江褚寒立刻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面前的卫衔雪整个身子都似乎僵了一下,几乎全在靠着那只手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