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野回去的路上,把特遣团副使吕兴杀了。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
脑子太活,又不为己用,很容易坏事。
至于理由……萧无咎不是给了不错的?
九年前夷狄入侵,到处都有危,到处都有背叛内奸,南朝查出来几个,不是很正常?
当年的事,南朝本就不无辜,现在栽到这个人头上,那没露出水面的,只会感谢他,帮他把这把件事做实,至于麻烦……他知野何曾怕过麻烦?
一路夏风相随,慢慢的,走过不毛之地,渐近南朝,到了丽都,陡然繁华起来,贵人们华服高座,奴仆们卑躬屈膝,各得其位,规矩十足。
城北风水最佳处,筑有高台华府,那里,正是国师阎典的住所。
屋角飞檐,脊兽庄肃,一路前行,鲜花枝蔓招摇,似有日月辉光轻拂,知野一路往里走,路过下仆无不向他行礼,垂无声避让,如遇管事,他便回以微笑寒暄……
很是如鱼得水,熟稔的很。
到得正厅前,他轻拂衣领袖角,在侍童引领下进屋,于长长案前揖手叩拜——
“知野拜见师父——徒儿回来了。”
阎国师坐在上,翻看一本书卷,似是看的入迷,没有听到,没有说话。
知野也不再拜一遍,就这样跪伏在地砖上,安安静静。
一盏茶过去,阎国师才放下手里的书:“怎么还跪着呢?我没叫起么?”
知野这才抬头,低眉顺眼:“师父叫了,是徒儿数月不在师父面前尽孝,实是无颜。”
“你近前来。”
阎国师招招手,让知野过来,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我儿瘦了啊……”
知野:“为师父效命,不敢不尽心。”
“尾还是没处理干净啊,锅甩不到昌海侯头上,中州侯知道了你,也往外放了很多话,处处不利南朝,”阎国师浅叹,“好孩子,是不是为师的事太难办了?”
知野垂目:“师父放心,所有我做的事,他们都找不到证据,中州侯放的,都可以是谎言,昌海侯于此局受损颇大,他会尽心帮忙顶住,否则……位置稳不了。”
阎国师欣慰:“你知道轻重就好,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知野肃正:“果然不出师父所料,中州确有龙脉,但历龄不够,尚未长成,我之所以在山中耗费那么久时间,就是因为它气势太弱,而今破坏没有任何作用,若到明年此时,它气脉大成,就刚好了——斩断其龙脉,中州必无将来。”
此次特遣团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这个,去岁请运卦,天命偈言,中州将兴,有龙脉起。
有又如何,斩断它,不就没了?
只是卦运推演极耗精力,尤其这种大卦,阎国师推算了出来,时间上却拿不准,总之就在今明后两三年之内。
如今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非常难得。
阎国师手抚颌下白须,思索片刻:“……只能明年再看看了。”
窗前有滴答轻响,是滴漏,时间正在缓缓流逝。
“你见到了祝卿安,”阎国师垂眸看着知野,“为何不把他带回来?”
“带不回来,萧无咎看的很紧,而且……带回来也没有用。”
知野眼底异光闪动:“师父容禀,异世之魂,不可能安于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