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关芨神情更加意味深长:“陈年往事,我本不欲提起,再过几日,我也会离开定城,不再踏入,既如此——就请帮个忙,替我跟中州谢郎带句话吧,问他可还记得九年前,二月二的杏花谷?”
现场陡然寂静,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说谁?谢谢谢郎!中州能被叫谢郎的还能有谁,只有谢盘宽谢将军一个!谢郎郎才绝艳,文武双全,风流倜傥,还未成亲!虽然市面上流通着不少大家编排的香艳段子,但那都是段子,没一个是真的,现在竟有女子点名唤他……
这这这,俏寡妇和世家子,好生刺激香艳!
祝卿安却现了萧无咎的不对劲:“怎么了?”
“九年前二月二,杏花谷……”萧无咎沉吟,看着不远处关芨,“我曾同你说过,九年前夷狄大举南侵,各处外敌内贼,中州险些倾覆的事。”
祝卿安:“所以这个时间地点……”
萧无咎:“我想查的,就是当时此处的人。”
当年的背叛者里,有一个名字让他最为心痛,直到现在仍然忘不了。
“随我走一趟,”他揽过祝卿安的腰,也不下去了,干脆在墙头上跃起轻纵,“我有事得问萧季纶。”
萧季纶此刻正万念俱灭。
他在外流连,整整两日,都没能进到家门,看到儿子,因为门房不让他进,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人认得出他,包括枕边的妻子,日日关心疼爱的儿子。
当然也不全是坏处,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没人认得他,也就没人提防他,什么话都会说,他听到了出门采买的妇人笑话他戴了绿帽子,替别人养儿子……
他当然是不信的,可他后来又听到了妻子和儿子的对话。
当时家里气氛不好,儿子闹脾气,妻子带着儿子坐马车出来玩,坐在车里时时时轻哄,气氛原本很是不错,非常温馨,但儿子兴致仍然不高,仍然介意今早和别的小孩吵架的事,像是被别人骂了,不高兴。
妻子便哄他,说你姓萧怕什么,各种理直气壮,儿子乖乖的听了,可后来儿子闹着非要吃猪大肠,妻子烦了,不肯再哄,愤愤指着鼻子骂他——你简直跟你爹一模一样!
萧季纶愣住。
他根本不吃猪大肠,他受不了那个味儿,也从不像儿子这样撒泼打滚耍赖,小时候也不会。
可为什么觉得莫名有点熟悉?他想了想,现会干这些事的的确见过,他的小舅子,孙承祖?
心弦震颤时,他还不忘仔细看了眼儿子。
他这个小儿子,长得和舅舅非常像,他本来不觉得有问题,外甥肖舅,很正常的事,谁家不都是这样?可妻子长相与岳父母很像,小舅子却一点都不像岳父母,儿子一点都不像自己,一点都不像妻子,偏偏长得像小舅子……
萧季纶指尖颤抖,有了个难以置信,又很难忽略的想法。
然后他就去试了。
府里认不出他,他却熟悉府里出情况,知道哪里护卫薄弱,哪里好做手脚……他小小布了个局,扮做回魂的孙承祖鬼魂,夜半时分去寻妻子,说自己死的惨,想儿子了……
妻子吓的差点滚下床,哭得像个泪人,骂他这个不疼人的死鬼,跟他说儿子现在的状况,诉说自己的委屈,最后说为了儿子好,让他以后别再来了……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萧季纶气得浑身颤抖,这个小儿子竟然真不是他的种!枉他对他如此真心实意,关爱倍加,连让萧无咎替他干活,未来把中州,乃至整个天下抢过来,全送给小儿子的心思都起了,她们竟然这样辜负他!
唯一的大儿子九年前就死了,小儿子又不是自己的种,原来他真的无子送终……
萧季纶深夜在偏僻巷子里疯,孙氏好狠的心!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告诉他,为什么要他承受这些,为什么让他做了这么多,想回都回不去!
祝卿安和萧无咎看到巷子里状若疯癫的人,双双沉默。
“这……好像一时半会沟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