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等死。要努力地活着,直到死。
只因希望是种子。可能就此腐烂,也可能破土向阳。如果只在看见才相信,那就无法度过漫漫长夜。而在破晓后,前方或许就有一段美丽而充实的人生。
“我准备为她做脓肿引流,”陈熙南放下手,从热气中抬起脸,“争取治疗时间。”
第53章葛蔓纠缠-53
9月2号一早,二院召开了多学科会诊。神外、神内、nIcu、免疫科、儿科、药学部、影像科的医生齐聚在会议室。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分析,制订了详细的治疗方案。
先由神外实施脑脓肿穿刺手术,缓解高颅压,为治疗争取时间。引流物送去检验,明确病原体。如果确诊Ica,由药学部开展抗真菌治疗。如果仍不能确诊,继续采取标准抗感染治疗。
保活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随时有心跳骤停的可能。谁都知道这孩子下不来台,但陈熙南固执地起了攻坚。
当天晚上八点半,保活被推进手术室。
陈熙南没时间和段立轩详细说明风险。但在去洗手前,两人在走廊上,曾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多大把握?”段立轩问。
“两三成。”陈熙南答。
“最坏啥样儿?”
“我俩都下不来台。”
“这手术必须得做?”
“不做孩子就没了。”
段立轩皱眉踱出去几步,又回来低声道:“至少你…现在还能回头。”
“不回。”陈熙南推了下眼镜,冲他温柔一笑,“为孩子闯闯。”
段立轩也笑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摇撼了两下:“遇着啥都别害怕,二哥搁门口等你俩。”
亮晃晃的无影灯下,人头攒动。
陈熙南划开保活的头皮,翻过来蒙在一块海绵上。这是防止皮肤变成锐角,造成血管扭结。因为坏死的皮瓣不长头,将来会留下斑秃。
也许和命相比,一小块斑秃不算什么。但心里要是有了爱,就总会想得细致些。
用一次性拉钩扯住皮瓣后,在颅骨上钻出2cm见方的小窗。十字花切开脑硬膜,仔细地做好悬吊。手持直径仅4。5mm的神经内镜,一路向里。
他的呼吸逐渐减慢,心跳却在微微加。后脊骨淌下一溜汗,整个世界都越来越远。
在这个方寸之间的战场上,不允许一毫米的差错。
稳一点。再稳一点。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死盯着导航影像,几乎是半毫米半毫米地走。保活的脑子红肿炎,粗粗看去,像一个个熬了夜的大眼球。
忽然前方出现一片隆起,脑回也有些许扩张。小心地切开表面,屏幕上出现了战场。
那是保活脑内最大的一块脓肿,位于脑干上第七和第八神经的端。
第七对脑神经叫面神经,掌管脸部表情及眼皮开闭。这里损伤,不仅口歪眼斜,更可能丧失味觉。
第八对脑神经叫做位听神经,传导听觉和位置觉。这里损伤,不仅失去声音,余生里的世界将会旋转不停。
滴!神经监护仪响起了警报。这是一种术中检测系统,用来提醒医生神经损伤。响的时间越长,证明损伤越严重。
在滴滴的警报里,陈熙南盯着显微镜下的脓肿。像一块黏糊糊的酸奶果冻,卡在面神经和听神经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