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布阵引聚怨气,火势太大了,我先去看看,”殷回之说完扫了一眼僵直的陈平舟和晕得四仰八叉的老头,侧目看向谢凌,“能守住吗?”
谢凌心知把这俩带过去也是添乱,配合道:“仙尊放心。”
陈平舟听着他俩一来一回,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蹲下来仔细查看老头,仿佛老头脸上突然贴满了金子。
等殷回之提剑一跃飞出这个安全圈,背影都看不见了,他才小步挪到谢凌身边,使劲眨了眨眼睛。
谢凌注意到他:“眼睛被火燎了?”
陈平舟咳嗽一声,挤眉弄眼道:“我可都听见了——不是刚刚,是上来地面那会儿,你跟仙尊说话那声音、那语气!”
谢凌简明扼要回他两个字:“幻觉。”
“什么幻觉——殷贤弟,你可别唬我,”陈平舟掸了掸袖子,正色道,“陈某虽然修为平平,但心态识海还是相当稳定的,其实我根本就没中招,是看气氛实在不合适才没起身的。”
谢凌淡淡扫他:“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陈平舟居然从这一眼里品出了些殷回之那种令人憷的感觉来,他搓了搓胳膊,嘿嘿一笑:“贤弟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来自归元宗,从前没怎么露过面,却跟仙尊看起来十分相熟——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启微仙尊的落跑情人吧?”
“……”谢凌微笑,“落跑情人?”
“别这么看我啊贤弟,这又不是我说的,”陈平舟连忙撇清关系,“大家私底下都这么编排,外头的话本也这么写。”
谢凌油盐不进,假笑道:“这么好奇,下次仙盟大会你仔细问问仙尊。”
陈平舟心里嘀咕,什么叫恼羞成怒,这就是了。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陈平舟还是忍不住频频往殷回之离去的方向望去,忧心道:“也不知道仙尊怎么样了。”
他实在心痒,忍不住又去招惹谢凌:“贤弟,你不担心啊?”
谢凌快被他烦死了:“担心什么?”
“你家仙尊,”陈平舟张口就来,已经认定谢凌就是那个传说中被拐到归元宗的仙尊道侣,“仙尊修为高深,这阴火虽然未必能奈他何,但我看天机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仙尊一来就大火复燃,要是我们拿不出证据,他们就要说一切都是因为仙尊了。”
“担心。”谢凌淡声说。
陈平舟:“嗯?”
“所以你老实待着,顺便看着这个老头,别死了。”谢凌继续道。
陈平舟反应过来,立即追问:“你要去什么?这到处都是危险。”
“去给情人搭把手。”
话音落下,谢凌的身影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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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回之提着长剑,循着灵力场的强弱变化,一路找到了阵法中心。
坍塌破败的祠堂前,上百个被反绑双手的镇民跪在皲裂的地面上,个个神情疯癫,满身诡异的伤,有人脸上只剩两个空荡荡的眼眶,眼珠已经不知所踪。
黑雾中怨气沸腾,尖锐的哭声此起彼伏,包围啃噬着跪在地上的人形牲畜。
人群的最后,站着一个身穿夜蓝色星轨纹长袍的男人,腰挂一柄弦月银色弯刀,玄铁面罩遮住了半张脸。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蓝衣人缓缓转身,殷回之看见他未遮住的左脸上刺满了暗色星芒刺青、和在天机晷针上看过的那个人脸。
“来了?”蓝衣人对上殷回之的视线,非但没有紧张或敌意,反而显现出几分诡异的兴奋来,“大名鼎鼎的启微仙尊……真是有失远迎。”
祠堂前石碑依旧,只是碑文上赞誉的人已经从白道生变成了天机阁和“圣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