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这才抬起眸子来去看他。
即便他掩饰地很好,却依旧能看出那双眼睛中闪烁着比狐狸更为狡黠的暗光。
若这会儿她还看不出司命的别有用心,那这万年岁月也算是白活了。
是以,清染下颌微抬,将眼底的狐疑散得一乾二净,用那三分犹豫七分倔犟的目光迎上那双试探的双眼,没有半分闪躲,只道:「神宫诸事,不劳司命挂怀。」
司命瞥了一眼那张少年老成的脸,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装作视而不见。
费尽心机演了这一出戏,本意就是要让清染亲自去寻文昀。
上一世,文昀亏欠姜冉太多,这一世,总得先叫他把欠的债都给换喽!
见目的达到了,司命也不愿再多留。
他起身行了个礼,垂下头的瞬间,嘴角抑制不住勾起一个弧度:「是小仙逾矩了。」
这抹笑掩饰得很好,却并未逃过清染的眼睛。
不过她并未戳破,只动了动手指叫他退下。
看着司命离开时略显轻快的脚步,她掐了个诀。
一道不起眼的金光自掌心而出,化为鸟雀,隐匿於琉璃灯盏的暖光中振翅而飞,自司命左耳钻入,右耳钻出,而後又飞向清染。
在鸟雀落回掌心的刹那,清染瞳孔一震,一层潮热的水雾瞬间布满整个眼眶。
只有五分仙元了!
另一半应被岚衣打散於诛仙台上。
那夜,她眼睁睁看着师父死於岚衣手下,五内俱焚丶肝肠寸断,也正是因为师父的死让她断绝了最後一丝求生的念头。
现在竟告诉她这一切皆是一场骗局!
师父被关押在镇魔塔那晚,她问过文昀,他告诉她,若查清师父是被冤枉的,便会放他回凡界。
他骗她!
至始至终,这就是为她设下的局,就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师父死於她面前!
就算岚衣不动手,到最後他也会下令杀了师父。
历劫嘛,自是要体验过凡尘七情六欲,再将其一一斩断。
所以,师父对她的情是假的,文昀对她的爱亦是假的。
她所经历过的桩桩件件,体验过的情情爱爱,这一切都是精心编织的一场梦。
只有梦足够美好足够虚幻,在醒来的瞬间才能痛彻心扉不是麽?
很好,他们都做到了。
睫羽轻轻一颤,泪夺眶而出。
「神女——」
绿濯刚把司命送走便匆匆而返。
清染侧过身去,挥起宽大的袖袍作为遮掩,不动声色地将泪水抹去。
待回身之际,眉宇间的愁容消失殆尽,唯有一如即往的清冷傲然。
「何事?」
绿濯并未察觉出异常,俯身一礼道:「仙族天宫来报,人间荣丶盛两国大战死了不少人,亡灵怨念深重,徘徊於战场不肯离去,荣国有一道士,竟企图将亡灵炼化成傀儡,编入军中攻打盛国。」
「亡灵一旦被炼成傀儡,便没了机会再入轮,此事本应属冥界管辖,可冥王又迟迟不表态,天宫觉得怕引起三界紊乱,又怕天宫先出手会越权,所以特来请示神女。」
裹着寒意的风扬起东亭四面的帷幔。
清染静静听完绿濯的回禀,端起一旁桌案上早已凉透的茶盏,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汤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几乎要将她那颗炽热的心脏都冰冻起来。
清染问道:「天宫派谁来问的?」
「礼兵殿昊天将军。」
纤长的手指扣着茶盏,指尖有一塔没一搭敲击着茶盏边缘,片刻後,冷冷一笑道:「既如此,便派司命仙君去吧。他不仅会引渡鬼魂还擅卦,正好叫他算算,这些冤死的亡灵来世能不能得一个好命数!」
*
时隔百年,文昀终是回到了幻月谷。
甫一踏入谷中,在雪松林中修炼的灵狐纷纷赶来迎接,泽尘更是飞扑而来,俯首跪地,带着哭腔道:「仙君,您终於回来了!」
神宫到距离九重天本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接了九道天雷,还绕道去了命殿,文昀这会儿就是连站着都觉得有些费劲,更无精力再应付一群狐狸,只道:「起来,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直到听到气若游丝的声音,泽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仙君伤得不轻,他下意识抬眸去看,却在撞见那双一如既往清冷的眼眸时愣住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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