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双目微微转了转,男子收起了严厉的语气,扶起一个劲朝自己磕头的敖月,语重心长道:「月儿啊,说起来,我也是你伯父,又怎麽忍心责怪你呢。」
「但你想想,你的好父王可有一天把你放在心上?从前你说他爱权,宠幸了你母亲,诞下了你,却依旧以龙宫为重。可後来呢?」
「後来。。。。。。」敖月茫然抬起双眸,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被揭开,如潮水般涌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後来,他父王转头娶了她人为妻,诞下龙子,封龙族太子,赐龙吟阁。
而她的母亲郁郁寡欢,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几乎没见母亲笑过,日日以泪洗面,就连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爱答不理的。
没过几年,她母亲年纪轻轻便饮恨而终。
她年幼丧母,她的父王也只是象徵性地安抚了她几句。
她独自住在龙宫最角落的院落,无人问津,就连反贼掳了她,以她之命要挟父王交出龙位,她也没从他脸上看出着急和惊慌。
敖月的神情从茫然转为痛苦,带着不甘和愤怒,黑衣男子都看在眼里,还适时添了把火,道:「他根本就不把她的性命当回事,就连我这个做伯父的都看不下去了。他从未管过你,就连你死的时候,身旁也空无一人。你当真不恨吗?」
不恨吗?怎麽可能不恨?
敖月周身的戾气急剧增长,双眸泛着幽幽红光,暗红色的血丝从它苍白的脖颈处往脸上蔓延。
男子嘴角勾了勾嘴角,又继续道:「如今你失了生命,成了鬼魂四处游荡,而他们却日日在龙宫内享天伦之乐,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早就魂飞魄散了。他们凭什麽日日逍遥洒脱?」
是啊,他们凭什麽!
在男子一遍又一遍的言语刺激下,敖月突然怒吼一声,随後又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半透明的身子凝成了实体,长发翻飞遮住了半边爬满血丝的脸,本就阴暗的洞窟,此时更是阴风阵阵。
「去吧敖月,毁了净浊渊的封印,等魔尊回归,伯父必帮你报仇雪恨。」
打开净浊渊封印需要玄冰玉佩。
男子看着敖月化为厉鬼,离开洞窟,而後他招了招手,唤来候在身边的下人,道:「魔尊操控的那个凡人叫什麽来着?去把她抓来,是时候用她凡人的身份去做些事情了。」
第7章
鬼上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碧海琉璃殿的大厅中镶嵌着无数珍珠,汇聚而成的光芒柔和而明亮,仿若要把整片星空都揽入海底。
龙王坐在大殿上首,文昀与姜冉分坐两侧。
姜冉往返净浊渊与龙宫数十趟,终於将蚌族悉数带了回来,只是这些蚌族被浊气重伤,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柔和的光线落在少女白皙的脸上,却驱散不了她眉眼间凝重的神色。
此事,她定要为瑶铃讨回一个公道!
文昀坐在少女对面,不紧不慢地替自己斟了盏茶,抬掀起眼皮往姜冉的方向投了一瞥,而後视线又缓缓落在同样神色凝重的龙王身上。
龙王面色铁青,看着跪在大殿中央被五花大绑的敖麟,以及一旁大大小小十几个蚌壳,沉声呵斥道:「逆子,还不快跟仙君解释,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一直垂着脑袋的敖麟抹了把眼泪,直起身子,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无辜与求助,来回在龙王和文昀之间流转,而後大嚎一声:「冤枉啊!」
姜冉冷笑一声,静静看着敖麟表演。
「望文昀仙君和父王明察,我知晓蚌族一事与我脱不了干系,但这绝非我本意啊!自父王寿辰那日起,我就觉得有什麽东西在操控我的意识,我能隐约地感知到它利用我的身体逼迫我掳走瑶铃公主,幽禁蚌族,甚至要我劈坏净浊渊封印!」
「啪!」龙王拍案而起,长须随之颤动,一脸怒容毫不掩饰,「胡说八道!你这分明就是在糊弄仙君和本王,敢做不敢当,本王平时就是这麽教你的吗?」
「父王,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啊!」敖麟哭嚎一声以头抢地,破败的衣衫沾染了血迹和尘土,看起来可怜极了。
文昀默不作声。
龙王欲言又止地瞅了一眼端坐着的文昀,叹了口气避开敖麟委屈的视线。
他并非不想替子求饶,只是身为龙宫之主,守护东海之内所有生灵本就是他的职责,况且还有净浊渊。
敖麟身为龙族太子,不仅起不到表率作用,反而戕害蚌族公主,险些害了整个蚌族,若今日他还不分青红皂白维护敖麟,他还有何脸面忝居龙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