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瞧。。。。。。」
禇卫怜敛了裙摆快步走去。
仆从们得令,立刻包围伙房。
禇卫怜推门而进,果然看见了比人高的木柴。
乾燥昏暗的屋内,她轻轻嗅,隐约是豆蔻香。
阿姐身子弱,偶尔食欲也差。豆蔻有化湿丶开胃消食之效,因此她喝的药里都加了一味豆蔻。
禇卫怜嗅觉灵敏,恐怕阿姐都没意识,自己身上常年有豆蔻的香味。
禇卫怜盯紧那堆木柴,他们就藏身其後。
她迫不及待想抓人,却陷入两难——因为她实不能确定,阿姐到底是被掳,还是私逃。
如果真是歹徒,她冒然惊动,伤了姐姐怎麽办?!
几个健壮的家丁跃跃欲试,准备擒拿。
禇卫怜只好制止,寻思了下,从怀里抽出一只火折。
她轻轻吹,把火种丢进木柴,立马浓烟滚动,火燎蜿蜒。
妙儿递眼色给家丁,一个家丁立马大喊,「遭了,怎麽着火了!」
一堆人匆匆退到屋外,守株待兔。果然不久,两道影子逃出伙房。
寮寮白烟里,女子不停咳嗽。
「阿敏,慢些,我们先找个地方躲。」
一人扶着一人,脚步刚迈出,便踏进预先埋伏的圈套。
於烟雾中,他们看见一个少女,娇俏明丽,却抱臂而立,脸色冷淡。
禇卫敏惊吓,抓紧旁边男人的手肘。半晌儿後,又倏地缓过神,这是眠眠,她亲妹妹啊。
「眠眠。。。。。。」
禇卫敏扶住男人,眼眸湿润地看她:「你就当不知道,让我们走好不好?」
「算阿姐求你了。」
禇卫怜并未答,转身去树下与老道长说:「快找人扑火吧,贵庙烧坏的东西,我禇家会赔。刚刚看见的,望道长们不要对外说。」
「另外,借我一间厢房小用片刻。」
她说完,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过去,「多有得罪,这是香火钱。」
老道长惊疑地收了银子,正想引禇卫怜去厢房,哪知她带着人直直往最西边的厢房去!
哎——那里面有。。。。。。来不及拦,老道长只能抚额焦急。
厢房的木门闩上,禇卫敏立马握住周垚的手。
她咳了两声,看着妹妹,难受得想哭:「眠眠,我与周郎真心相爱。看在阿姐面儿上,能不能闭只眼放我们走?」
禇卫怜瞪向周垚,此人长得清秀,身量也高。此刻沾了灰,衣袖为了护禇卫敏,也烧掉半边。
或许理亏,他并没有出声,只倒热茶喂禇卫敏,轻拍她的背。
禇卫怜看见他就烦,不欲再瞧。她转向禇卫敏,几乎恨铁不成钢:「私逃为妾,阿姐你不会不知!」
「眠眠,我并不在乎那麽多。你没有喜欢过人,不懂男女之情是怎样的。」
咳嗽过後,禇卫敏泪眼朦胧,望了望身旁郎君,「今日你放我们走,我和周郎会找个地方过小日子,我与他,皆是彼此的唯一。」
「过日子?」
禇卫怜听到这,不免更气了。她立马瞪周垚:「周郎君,此番你带我阿姐出逃,带了多少银钱?」
「三千两。」
周垚亦直视她,不退让。
「三千两?」禇卫怜笑了,慢悠悠踱步,「三千两,你可知我姐姐嫁去龚家,爹娘备的嫁妆有多少?」
「眠眠!」
禇卫敏察觉不妙,立马喝她。
禇卫怜忽视,冷傲的眼眸盯他:「八千两,八千两仅作阿姐的嫁妆。但这三千两,你就要用它跟我姐过完一辈子吗?」
禇卫怜想着,自己眼眸也红了。她两步上前握住禇卫敏的手,「今朝一逃,你们是快活了!可想过以後?以後没钱了怎麽办?难道你就要跟他过苦日子吗?」
「你敢保证,周垚能爱护你一辈子?若是他以後纳妾,赌钱,招妓。。。。。。」
「禇娘子!」
始终缄默的男人终於忍不住,「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以我命起誓,这辈子都对阿敏不离不弃,否则六亲不认,五雷轰顶,来世入畜生道!」
帘风飘动,铿锵的誓言随风弥散,也飘进木屏後。
原来除了他们,屋里还有人。
两个藏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