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她来拿落在沙发上的包。
看到喻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正盯着她。
「我身上沾什麽东西了吗?」闻静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裙子。
「没有,」喻真猛灌了一杯酒,靠在沙发上笑着说:「你去吧,祝你和沈霖玩得开心。」
*
闻静按着沈霖发来的位置走到过道,发现沈霖并没能偷偷溜走,而是和沈父低声争辩着什麽,神色凝重。
她走得近了一些,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内容。
沈父:「你不知道岑家的背景有多关键吗?我跟你妈哪个不是这麽走过来的,退一步讲,你要真喜欢你带回来的那个,以後自己养——」
沈霖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别,这种话您也好意思讲出来,我看想跟人家联姻的不会是您自己吧?但是抱歉,我绝对没法接受我的同学有一天成为我後妈。」
面对这种谈话内容,闻静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了。
然而沈父已经先一步看到了她,眼皮一掀,便冷冷地开口,「正好闻小姐在场,我们不如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们是绝对——」
闻静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沈父刻薄的面容被沈霖宽大的肩膀挡住,温热的手掌将剩下的话全部隔绝在了外面。
沈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伸手捂住了闻静的双耳。
「好好的小姑娘可听不得这个。」
他薄唇轻启,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是盯着沈父的目光却寒意凌冽。
「爸……麻烦您,就算我早都不期待您能当好一个父亲,起码不要让我觉得做您儿子真的很耻辱,行吗?」
手掌无法阻隔全部声响,沈霖难掩失望的疲倦声音失真地传来。
闻静怔怔地愣在了当场。
後来他们说了什麽闻静没印象了,只有沈父终於离去以後,沈霖松开手故作轻松的表情清晰异常。
「又让你见笑了。」
沈霖耸耸肩,「不过现在都这样了,也没必要再回那边去了。我打个电话让人晚上把我们的行李送到机场,然後我们直接去伊冬就行。我姥姥人很好,你不用害怕。」
「对了,今天在这里你肯定觉得很拘束,要麽我们去哪里玩半天再走?我叫上傅弘,他点子一向多,还是说你有什麽建议?」
他又开始了异常的喋喋不休,但闻静这次不想配合他转移话题粉饰太平了。
「沈霖。」
他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一张冰做的面具,被她轻轻一碰就再也伪装不下去。
他站在靠窗的位置,身後凛冽的大雪纷纷扬扬。
既没有十六岁时的肆意张扬,也没有二十五岁时的厌倦散漫,他仅仅是竖起了一身的尖刺,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和怜悯。
他以为闻静要开始怜悯他,像给一只被丢在路边的野狗,随意地抛一块骨头。
但闻静只是拧起眉头。
很理所当然,又很匪夷所思地说:「你到底在觉得羞耻什麽?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沈霖蓦然抬头。
「又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可以代表你,不如说只会觉得,你真的把自己养得好好,没有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她的小鹿眼很亮,那种纯然的无辜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开始相信,她的话都是真诚的,而非安慰或者讨好。
沈霖垂在腿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