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他嘴唇微动,却一个字都没法再说下去了。
闻静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在她反应过来前,她的脚步已经迈出,她的手已经把门拉上。
只是面具而已。
他认出来又怎麽样?无非是将伊冬那晚准备告诉他的事情,放到了今天。
可好像就是有什麽东西不一样了。
那晚她试图告诉他,火锅店那晚的女生是我,发你那条简讯的人也是我。那是两件少年时的奇妙邂逅,她知道沈霖会好奇的,也只是这两件事情。
可过去的那些天里,他们靠彼此靠得那样近,再也无法满足於表面的浅尝辄止。
现在,沈霖试图探究的,已经不仅仅是那两件事本身,如果她再要谈起,就不得不深入那些事背後真正让她痛苦的东西。
她已经用二十五年的时间,学会了将那些事沉默地接受丶避开丶抛弃。
时间赋予了它们更多的重量,每个字都沉重到她捡不起来,艰难到唇舌无法将它们组织成可以诉诸於口的词句。
她甚至从来都没能对纪秋柏讲述那些东西,只是纪秋柏认识她太久了,久到仅仅是旁观,都可以看出大概。
闻静小心地抬头看向沈霖。
她心道,你一定需要知道那些事情吗?我们不可以生活在没有那些东西的世界里吗?我们不可以把所有不快乐抛在身後,只享受快乐吗?
她脑子里有很多个提议,通通说不出来。
因为他站在她半步之外,明明很近,却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安静地望着她。
好像刚才闻静的拒绝,让他变成了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小孩,孤零零地淋了一场秋天的冻雨。
闻静想,她是不是早该发现了呢?
从她前晚不向他走近时,她就该明白的不是吗?
沈霖很早就对她敞开了。
无论是通往黎城一中的那条僻静街道,抑或是在伊冬的孤单夜晚,他一点一点地,把那些最初的防备卸了下来,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向她敞开。
因此闻静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拥有了能够轻易伤害到沈霖的能力。
但闻静却没有丶并且直到现在也不愿意给他相同的东西。
她这时才意识到这点。
「沈霖……」她的嗓子好像比过去的每一刻都变得更加艰涩。
她不能只在别人让他受伤时安慰他,自己伤害他时却袖手旁观。
可该说什麽?
她脑子一片空白。
沈霖默默看她许久,忽然轻声道:「算了。」
闻静心头微微一动。
不是之前摆烂和赌气的「算了」,他这次的算了,好像放弃了什麽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一种难以自控的难过突然涌上心头,闻静下意识想伸手摸摸他的脸。
但在她碰到他之前,他已经先一步跨了过来。
宽阔的怀抱跟着落下,闻静的视线瞬间弥散於他胸前那片温热的黑色中。
他的手臂牢牢地按在她背後,把她拥得很紧,却也没有紧到会让她难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