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日情形,嘉画不由抚额:「……他抵死不从,我也无法。」
她这是首次碰壁,从前被嘉画看上的男子无一不愿从她的,且入府後对她百般讨好,阿谀奉承,都是她不久之後倦怠厌弃了。
她定声道:「让我去业灵寺,一月大抵也足以我玩够了。」
将来再不会寻到与秦淮书更相似之人,她也无此心了。
玩够……
皇帝沉默片刻:「姐姐……那可是佛门重地……」
「那又如何?」嘉画眸中笑意淡淡散开:「世上哪有神佛?」
皇帝微怔。
嘉画不欲多言:「无事我便先走了。」
皇帝忙问:「姐姐去哪?」
「自然去後宫,聆听皇后娘娘面斥教导。」
皇帝很快降下旨意,斥责郡主任性妄为,目无法纪,责令罚俸一年,禁足一月。
但与之前说的不同,改郡主府禁足为业灵寺抄经吃素,美其名曰乞佛祖宽恕过错。
群臣皆是敢怒不敢言,私下议论时都喟叹太后与皇上对郡主实在纵容太过,不过说到底此事乃是见不得光的私情,他们也无人真敢拿到台面上,用此等
理由去攻讦嘉画的,那才是真正有辱天家尊严。
既然罚也罚了,便也就此作罢。
倒是业灵寺僧众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郡主并未普通香客,更不是修行居士,一个闺阁女子又如此身份贵重,骤然入住佛门,实在——
不过事已至此,未免叨扰郡主,业灵寺只得将後山清幽处一所小院腾了出来,专门留与郡主府一干人等入住,平日若要采买,方便从侧门进出,如此倒也不必与前殿香客有所交集。
和星吩咐侍女收拾好住处,行至後院。
後院面朝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竹林尽头是一面崖壁,崖壁高耸,上刻有字,不知何年何人所写,风化雨蚀,略略模糊。
嘉画正定定望着,见她来了,方出声道:「我原先没读过佛经,却见这一句也有些意思。」
和星问:「写的什麽呢?」
嘉画念道:「『我观是阎浮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罪』。不知出自哪本经文。」
和星不懂这些,摇了摇头,笑道:「都收拾好了,只是环境远不如府上,郡主只怕委屈一月。」
「比之玄妙观如何?」
「毕竟在城中,比玄妙观好得多。」
嘉画说:「我瞧着,风景倒比不上。」玄妙观小住时,她始终难以忘却,残月疏漏,璀璨星河,和一个如真似幻的梦境。
她抬眸笑道:「与住持说,我这里缺个侍卫,让宋序过来。」
*
「荒唐。」宋序冷声,「我绝不去。」
住持低声道:「只是做个侍卫……」
宋序眸色更冷,墨染般的眉眼间仿佛结了霜雪,但出於礼数,他垂了眼。
住持叹息,不知如何相劝,他对这位尊贵又任性,痴情也无情的郡主,实在无甚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