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眉头紧蹙,心里幽幽的,感觉不妙:「小孩家的话哪里能当真?广陵王聪敏良善,应该知晓你……」
「舅母,我父亲从十二岁便追随太子殿下,至死方休。凤儿亦会追随广陵王殿下,至死不渝。」
「凤儿……」虞慈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是沈家的种,模样随了阿姐,性子却是随了他爹。
虞慈与陈氏相顾无言,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在想如何让沈凤翥回心转意。可他们心里也明白外甥能说出这番话,便是下定了决心,没有转圜馀地。
沈凤翥见虞氏夫妇不言,嘴角微翘。
殿下视他为臣,他便要忠,日月不改,此心不变。
何况他喜欢殿下,即便不当臣子,他也会陪在殿下身边。
他的殿下以後会娶妻纳妾,会儿孙绕膝,会平安喜乐。
殿下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情意,他也只会是臣子。
但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每天看见殿下的笑颜,他便心满意足了。
沈凤翥跪地,向虞氏夫妇磕了头便回了福寿巷。
「二郎,你怎麽回来了?」何冬娘正在摘菜,她还以为沈凤翥不回来吃晚饭呢,「见着你舅母没?」
「见到了。」
沈凤翥笑着在廊下与何冬娘说话,何冬娘见又起了大风,把他赶进了屋子。
进了厢房,还没解下披风,却发现架上的家常衣服不见了。
「你怎麽回来了?」梁俨见他进屋,吃了一惊。
沈凤翥见梁俨在打包衣裳,笑着说还没过年呢,收拾衣裳太早了。
「你後日就要走,不早了。」梁俨垂下眼眸,低声回道。
「走?谁说我要走了。」
梁俨闻言一怔,牙齿不停地颤抖:「你不回山阴吗?」
「我什麽时候说过要回山阴了?」沈凤翥嘴角微弯,「我还等着你给我买——」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驰过,他被拥入熟悉的怀抱。
「你真的不走吗?」
沈凤翥将头搁在平直的肩膀上,笑道:「我是殿下的谋士,殿下去碧澜镇我便去碧澜镇,殿下去玉京我便去玉京,天涯海角,凤翥都会陪在殿下身侧。」
「好,天涯海角……」
「殿下,玉光兄送的桂花糖没了,你能提前把幕僚的薪俸支给我吗?」
梁俨闻言展笑:「你想吃什麽糖,我明天去给你买。」
「都好,殿下买什麽我吃什麽。」
沈凤翥被箍得腰疼,梁俨却迟迟不放,两人静默不言,相拥甚久。
「殿下,我疼。」沈凤翥感觉梁俨再用点力,他腰上就又要有红痕了,「你松开些。」
「凤卿,有些话我想了很久,你年纪小,我本来不打算现在说……」
「殿下,我比你还大三个月呢,你才是小孩子。」沈凤翥缠了缠背後的散发,「你想说什麽就说吧,我听着呢。」
殿下又要说那一套君臣之约,虽然老套,但也顺耳,他很爱听。
「你听了若觉得不自在,你就回山阴吧。」